况且他对高中生活也没什么印象。综合计算,他几乎丧失了所有记忆。身为穿越者,他没有任何知识储备上的优势,和黄哀眠完全没法比拟。
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啊!他不免抱怨。
忽然,他停住了目光,木讷地看向黄哀眠。
“不过,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我就是你当时想杀的那个男的?”
黄哀眠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他从没考虑所这个可能性。发现“罗斯”是穿越者后,他立刻想到导致自己死亡的爆炸,随即便判断他也是穿越者。
穿越者是对的,可谁能保证身份一定吻合?
“那个人是——那个人不一定是我。”陈简语无伦次。
他倒希望李匡世想杀的人就是自己,虽然有些怪,不过这么一来,起码能了解到以前的自己是谁。
可他内心非常清楚,目前没有任何方法能证实那个人就是他。损失的记忆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即便真相在前都无法触及。
“你这么一说,我也没法确定。”黄哀眠承认,“是我想当然了。”
“先别管这么多,你继续说爆炸的事吧。”
黄哀眠点头。他的双腿已经长全了。
“因为出现陌生人,我觉得不太稳妥,就打算再观察片刻,结果没多久,又一个男人进了屋子。”
这是搞什么派对吗,大半夜的。陈简内心吐槽。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黄哀眠摇头,“没多久,我听到屋内传来声音,下一刻就爆炸了。”
“然后你就穿越到这里来了?”
“嗯。”
“你说爆炸,我好像有点印象,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先不管这些,你之前说是‘你们的家’,那我是一个人住还是与人同居?”
陈简好奇,那个二十五岁、可能是自己的男人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啊……因为晚上卧室的灯,是分开关的,十一点半,会关一间卧室,大概凌晨两三点,第二间卧室也会关上,我想大概是有两个人。但我只见到过你——当然,那人可能不是你。”
两个人,作息时间不同,分房睡。似乎任何关系都能套用在他们身上。
“既然如此,那晚爆炸很可能杀死了:你、可能是我的人、喝醉的女人、陌生男人,还有一个同居人。”陈简掰着手指,“一、二、三、四、五……五个人?穿越了五个人?”
假设罗斯和温卿筠都是穿越者,他们分别对应了谁?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穿越之后性别一定不变吗?这点值得商榷。
虽然有些超出常理,但多想一些可能性总没有坏处。
“应该不会,都这么好运吧。”
黄哀眠完全恢复了身子,他沉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到了石碑前。
他准备把搬山人挖出来了。
“这倒不一定。”陈简见黄哀眠目前没有恶意,于是站在一旁,一边看他刨土,一边问道,“你知道泽气吧?”
“听过,深水地牢的人,都有泽气。黄哀眠可能也有,但我没用过。”
黄哀眠一丝不苟地用木棍将土打松。
“没错!泽气和穿越很可能有非比寻常的联系……”
陈简本想说他们有机会穿越回去,突然意识到李匡世在炼狱如鱼得水,跟他是多说无益,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炼狱的方法。
于是他立刻换个话题:“把搬山人炸死后,你准备去哪?”
“找下一个。”他埋头苦干,神情严肃。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场庄重的仪式。
陈简看着他这样,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良心上的煎熬。
黄哀眠明明马上要杀人了,他内心却毫无波动,竟然还在跟行凶者聊些有的没的。
是自己丧失人性了?不,因为炼狱的人不会死,所以没必要担心他们……一定是这样,所以搬山人被杀就被杀吧,还有那些被鸟不断吃掉的人,他们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仔细一想,这是一场西西弗斯式的酷刑。
“去哪找?”
“不知道,随便走走。”
陈简挠了挠脑袋。
北边除了鸟的食物外根本没有活人,黄哀眠怎么都不会往那边走。
既然他一定会往南……
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他不禁为这个愚蠢固执的计谋发笑。
黄哀眠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挖坑挖得伤痕累累,于是说道:
“能帮把手吗?”
陈简想了想。
“好。”
他蹲在黄哀眠对面,两人一同用手慢慢刨动石砂泥混合的土壤。
“你不想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穿越了?”
“那很重要吗?”黄哀眠将石子扔往身后,它们砸在灌木上,惊动了在一旁歇息的红瞳鸟。
鸟儿们不满地扇着翅膀,不过它们的抗议仅此而已,在誓言的制约下,它们没法进攻黄哀眠。
“专心眼前事吧。”
“想不到你还会对我说教。”陈简嗤笑一声。
地底传来了很微弱的声音,搬山人就在后头。
“你是……之前的那个人。”搬山人听出了陈简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
“你们在做什么?”
“把你挖出来。”
“为何?”
“嗯……有些事需要你帮忙。”陈简感觉自己成了共犯。
“稀罕事,”搬山人发出呵呵的笑声,“有人需要我帮忙。不过,请你们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