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西海岸礁石林立,夕阳从远处的海平线上落下,在天空和海面上留下绚烂的红色霞光,仿佛半个世界都被火点燃了。
曲曲折折的海岸线在这里向内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喇叭口。
潮水从宽阔无边的海平面上涌进喇叭口,拼命冲击着两岸的礁石,把那里的泥土和植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随着喇叭口的变窄,潮水的高度不断升高,浪声也越来越大,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
奔涌的浪头之中,时不时跳起一条大鱼,张开大嘴,露出利齿,仿佛要咬碎天空。
一只黑色的大鸟在天空盘旋,猛地收起翅膀,一个俯冲,如流星一般砸入水中。
不一会儿,大鸟从水面飞起,尖锐的喙叼着一条还在不停挣扎的大鱼。
一个人影静静地站立在离潮线大约半里地的水面上。
大鸟落在他伸开的手臂上,口一松,那条大鱼便掉下来,落入那人随身带着的一个网兜之中。
潮水继续涌来,声势越来越大。
这人身形不动,始终离潮头有半里地之遥。
夕阳的余辉早已坠入西边看不见的深渊,夜色渐浓,东边飘来的浓厚的黑云挡住了原本应该在此刻给海面铺上银纱的月亮。
……
大半个起蛟泽都在下雨。
齐鹜飞几乎是在乌云中穿行,时刻要小心着头顶云层中爬行的闪电。
甘鹏飞让大家拉成一条线前进,目的是尽可能排查起蛟泽中可能存在的异常情况。
比如有没有从狮驼岭出来的大妖在此潜伏,准备接应海怪登陆。
而起蛟泽中本身也有妖类。
如果不清除,到时候一旦腹背受敌,就很麻烦了。
所以他们飞得很慢,而且互相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络。
对于修行人来说,二十里的距离一晃就到了。
除了下雨,一路西行还算顺利。
铲除了一些小妖,基本没有遇到大的障碍。
在齐鹜飞看来,这些小妖挺无辜的。
它们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里,沐浴着这里的春风和冬雪,夏日和秋月,在渐渐开启的灵智中,懵懵懂懂的认识着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这一场大雨,起蛟泽不会变成一片汪洋,也不会有人来侵犯它们的家园。
然而形势所逼,它们的修行之路到此结束了。
范无咎成了这场旅程中最忙碌的人,他带着阴阳瓶飞来飞去,奔波于各个出事的地点。
妖类虽然没有仙权,但在天庭的法则中,它们有转世重生的权利。一般情况下,修仙人杀灭妖类之后不得杀其魂魄,以使其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但在这连地府阴差都没有的荒野之地,他们并无转世的机会,而范无咎此行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收集这些魂魄。
这对三队来说,也是一项大功德。
一千六百里路,他们花了小半天,到达潜龙湾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岭西镇说是个镇,其实只是一个小渔村。
只不过残存着当年狮驼国管辖时所建的那个古老的镇子的遗迹。
从这些石砌的建筑可以看出,当年狮驼国也曾是个繁华鼎盛的国度。
镇上的渔民早已被遣散。
关于古老的海怪吃人的传闻,让他们不敢直面每年的潮汛。
潮水汹汹涌来,拍打海岸礁石的声音在夜里能传出很远,仿佛魔鬼的嚎叫。
镇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既是岭西镇的干部,也是天庭设在这里的巡视员,代替着曾经的城隍司的功能。
他们和虹谷县城隍司的关系很微妙。
海哨站在职级上虽然比城隍司要低一级,但他们是完全独立的,并不隶属于虹谷县管辖。
可是他们的上面却没有直管单位。
他们每年向天庭汇报工作,但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就只能向最近的城隍司请求援助了。
这个最近的城隍司,就是离他们一千六百里之遥的虹谷县城隍司。
甘鹏飞一行赶到临溪镇的时候,巡视员徐来已经在那里迎着他们。
三十六人的队伍,出动了城隍司的大半主力。
这是虹谷县城隍司自成立以来,派往西海人数最多的一次。
即便是甘鹏飞在西海猎杀独角龙鲸的那一次,也才来了不过十几个人。
徐来和甘鹏飞显然已经很熟悉了,一见面就打招呼道:“甘处长,一路辛苦了。”
随即他又和柳钰温凉打招呼,接着便看向齐鹜飞。
“这位是?”
徐来见齐鹜飞眼生,但和柳钰温凉一起站在甘鹏飞身后,三人的地位显然是一样的。
甘鹏飞介绍道:“这是我们新成立的四队的队长齐鹜飞。”
“原来是齐队长,以后还请多关照我们这个小哨站。”
齐鹜飞和他握了握手,说:“徐巡视员客气了。”
徐来就把大家带进了镇子里唯一的一栋办公楼。
说是办公楼其实简陋的很,总共不过两层,一楼是堆放杂物的仓库,门口是供村民用来晒鱼干的广场。
二楼有一间办公室和一个大间的会议室。
这里将被作为本次行动的临时指挥部。
一楼仓库放置了两口大锅,一锅热水,一锅鱼汤,都滚滚的冒着热气。
这是供大家解乏用的。
当然,对于修行人来说,用半天时间飞越一千多里路并不是多累的一件事情,而且他们身上都带足了药物和食品,反正用掉了回去可以报销,所以倒也不需要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