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瑷并没有吓唬玄奘。
如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仅靠恐吓是不可能让他服软的。
他这一声令下,得到命令的兵卒并没有过多犹豫。
这些上过战场的兵士,对于和尚佛教没有半点尊重,搬起了一箱箱佛经就往黄河里丢。
玄奘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这见自己近乎二十年的心血,给丢进了滚滚黄河,脑子一片空白,人一下子窜了出去,想要跳进黄河挽救佛经。
至于自己会不会水,都不重要了。
这一切都是本能反应。
他快,但是刘伯英更快。
早已得到李元瑷吩咐的刘伯英,在第一时间就抱住了玄奘,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玄奘怒目圆瞪,看着飘于黄河上的佛经,张口发出无声叫唤。
他给按得动弹不得,只能不住用脑袋撞着甲板。
李元瑷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他是佩服玄奘那敢于求真,不惜冒死单人远赴天竺求经的大无畏勇气。但更在乎唐王朝未来在西域的统治力。
李元瑷受和平时代所限制,虽幻想过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却仅限于想象,并没有实际行动。
然而身为一个中国人,对于祖国的归属感是前所未有的。
在这个时代,唐朝百姓或许以为自己是唐人,可在李元瑷的心底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唐人,还是秦人、是汉人、是晋人、是隋人乃至未来的宋明人……
这些国家综合起来就是华夏。
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李元瑷更清楚“华夏”二字的沉重。
也是因为如此,李元瑷来到这个时代,很自然的就融入了进来,不存在任何的隔阂。
这就是文化的传承。
玄奘的辛劳值得同情,但对比国家的强大,又算得了什么?
李元瑷不敢像王莽那样,进行跨时代的改革,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毕竟华夏五千年,除了辉煌,也有惨无人道的欺凌与屠杀。
这也是李元瑷无视元清关键所在。
无可否认,元清确实是华夏历史的一部分。
作为以异族之身入主中原,他们带来的不是文化的承传,是文化的毁灭,在断华夏的脊梁。
李元瑷并不是不能接受为外族领导,可你乱杀百姓,乱毁文化,几乎葬送华夏文化的承传。这让后世人,如何接受?
“我写,商王,贫僧不敢造次,《大唐西域记》贫僧立刻就写。”
玄奘血泪满面,抓着李元瑷的裤腿,不住的哀求。
李元瑷见这头倔驴服软,挥了挥手,让人立刻下河去打捞经书。
李世民调拨给李元瑷的这些兵士皆有水战经验,个别老兵甚至参与过李孝恭平江南的战役,水性极佳。
此处现今又处于秋末少雨水,黄河水势平缓。
很快经书就给兵士救了上来。
不过此时的天竺是没有纸的,造纸术是华夏特有的发明,独中国一份。
天竺用的是贝叶代替纸,就是似于棕搁树叶,外表呈扇状均匀分布的叶子。古印度人将这类叶子采下后先经水煮、晾干,然后把叶片两面磨光,并截成宽约八至八存,长约二三尺的长方形。他们也没有意义上写作的笔,把油和煤烟的混合物涂抹在字迹上,然后再用热沙拂拭,这样一来文字部分就被染黑了。
古印度的佛教教徒将经文用这种方法刻写在贝叶上,俗称贝叶经。
玄奘求来的都是贝叶经。
这种贝叶经最不易保存,为水浸泡之后,能保存多少,那就听天由命了。
玄奘连滚带爬的跑到打捞上来的贝叶经旁,小心翼翼如若呵护新生幼儿一般,一张张分开贝叶,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颤抖着将贝叶一张张贴在甲板上晒。
此情此景,似乎在记忆中存在过。
貌似电视里唐僧就让大龟掀翻过经书……
呸呸呸!
李元瑷赶忙摇了摇头,愁然长叹,大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感慨,道:“你们也帮着法师一并晾晒。”说着,又让人准备纸笔,特别嘱咐道:“玄奘法师,这《大唐西域记》一定要写的详细,这西域所有你了解的城邦,不同的民族,各国各民族的地理形势、气候、物产、政治、经济、文化、风俗、宗教等等细节,最好一一写上。”
玄奘并未说话。
李元瑷却看出了,他这是默认。
没有开口应诺,是他最后的倔强。
历史上的玄奘也看出了李世民的心思,但那本《大唐西域记》是由他口述,辩机和尚编的地理史籍。
现在玄奘却不敢假手他人的,显然会比历史上的那本更加细腻。
船队顺流而下,不过一日之功,以达洛阳。
李世民在洛阳紫微城仪鸾殿亲自接见了玄奘法师。
无可置疑,玄奘确实是得道高僧,他对面李世民的态度与对李元瑷乃至路上一行人一般无二,并没有因为彼此身份的差距而转变态度。
李世民也跟李元瑷一般,向玄奘抛出了橄榄枝,甚至邀请他前往辽东,一并观战。
玄奘同样拒绝的毫无回旋余地,表示自己“守戒缁门,阐扬遗法,此其愿也”。
李世民见事不可为,只好放弃。
玄奘见说动了李世民,立刻道:“玄奘从西域所得梵本六百余部,一言未译。今知此嵩山之南少室山北有少林寺,远离鄽落,泉石清闲,是后魏孝文皇帝所造,即菩提留支三藏翻译经处。望为国就彼翻译,伏听敕言。商王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