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陈萼与李令月入宫。
李隆基说是家宴,果然是家宴,除了他,还有改名为杨玉环的杨玉奴,太子李享及太子妃张氏,另有南极仙翁作陪。
玉环已经三十多岁,但魅力不减当年,虽稍微有些发福,却不显得肥胖,是男人最爱的那种肉肉的手感,有如一只熟透的桃子。
哪怕十年间未与玉环见面,陈萼也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感觉。
他只用眼角余光一扫,就移开目光,看向了站玉环身后的韦后。
韦后进宫时是十六七岁模样,如今已是二十来岁了,论起容貌,不比玉环差,只是少了一分雍容华贵的气度。
‘娘的,不知道有没有被李隆基这扒灰老鬼临幸过!’
陈萼暗骂了句。
这还真有可能,李隆基连杨家三姐妹都不放过,与玉环一起玩大被同眠的游戏,虽然陈萼对韦后有着很深的忌惮,绝对不会与之发生什么,可是一个口口声声要献身于你的漂亮女人,转眼就上了别的男人的床,心里能舒服么?
韦后也当作不认识陈萼,垂首低目,完全代入了婢女的角色。
陈萼一眼扫过,就向上施礼:“臣见过圣上与太子殿下!”
“此为家宴,爱卿不必多礼!”
李隆基微笑着摆了摆手。
李享也朝陈萼笑了笑。
他对陈萼还是有些好感的,一方面是陈萼在十年前仗义执言,另一方面,李林甫虽然死了,但杨国忠依然与他作对,而且杨国忠有杨玉环这个族妹,吹起枕头风来,比李林甫的威胁更大。
陈萼却是在朝堂上反对杨国忠领军出征。
他和李隆基的看法不同,他觉得陈萼是忠于大唐的,可以任用。
李隆基则是望向了李令月,目光中颇多感概,小时候,李令月还抱过他,如今七十年过去,李令月依然是三十左右的容颜,而自己,已经老了。
“妾见过圣上!”
李令月施礼。
“哎~~”
李隆基叹了口气道:“姑姑,自己家里,你还是叫我三郎罢。”
“也好!”
李令月笑着点了点头。
南极仙翁却是幽幽道:“不知长公主是哪位大能转世?”
李令月淡然一笑:“我就是我,我的神魂黯弱,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难道仙翁看不出来么?我能长生,只是吃了颗蟠桃而己。”
“哦?”
南极仙翁那浑浊的老眼微眯,隐有一圈圈的波纹溢出。
陈萼正待阻拦,但心中一动,并未出手。
南极仙翁的探查,并不涉及女儿家的**,只从精气神着手。
李令月吃过蟠桃,精元无比充足,但气和神只是普通人的水准,而且神魂也没有夺舍的痕迹,天然的不能再天然。
“这……”
南极仙翁眉头拧了起来,他不相信李令月没有根脚,可是以他仅次于圣人的手段,也探不出任何端倪,这就奇怪了。
“仙翁看的如何?”
李令月笑道。
南极仙翁并不吱声。
“来来来,先起宴罢!”
李隆基倒是希望南极仙翁能看出什么,这样就可以直接给李令月扣个妖人的帽子,就算杀不了,也绝了李令月继大唐统胤的名份。
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于是笑着招呼。
“谢圣上!”
众人齐齐施礼,各自落坐。
唐代女性地位还是很高的,李隆基与玉环高踞上首,南极仙翁是客,居右首,太子与太子妃居左首,陈萼与李令月作陪,居于南极仙翁下首。
宫女们端来一盘盘美食,另有歌舞姬载歌载舞,气氛还是不错的。
但每个人都知道,今次李隆基是冲李令月而来,就等着李隆基发难,李令月则如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与李隆基隔空叙着姑侄之情,不时还回忆些往事。
李隆基自觉火候到了,清咳两声,正要说话,却是砰的一声响,陈萼把酒杯重重掼在了案上。
顿时,酒液四溢,舞乐嘎然而止,每个人都本能的看向了陈萼。
陈萼吟道:“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哈哈,好一个开元盛世啊!”
刹那间,李隆基面色苍白的可怕!
开元是他的骄傲,也成了他心头的痛,就好象一个人继承了祖产,在他的努力下,产业欣欣向荣,随后一系列骚操作,资产不断亏空,最终资不抵债。
如今的李隆基,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开元二字,这两个字,是对他的讽刺与嘲笑,而今日,陈萼血淋淋的揭开了他的伤疤。
“三郎?”
玉环瞥了陈萼一眼,忙转身拉住了李隆基那颤抖干枯的手。
“陈状元,请慎言!”
李享也不悦道。
陈萼却是当肃容道:“圣上邀我赴家宴,既是家宴,自然是把我当作自家人看待,事实上,陈某历太宗、高宗、天后、中宗与睿宗朝,再有当今圣上,是为六朝元老,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只谈一下对未来的看法。
现安贼拥雄兵二十万,倾力西进,实为大唐开国百来年从未有过,稍有不慎,便是国灭人亡之祸,而圣上已享寿七十余载,年老体衰,精力不济,未必再能应对有方,圣上何不效仿睿宗,携贵妃移居兴庆宫养老,将江山传于太子?
太子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一道诏书,天下英杰四附,再御驾亲征,与安贼决战,当可一战而胜之!”
瞬间,所有人就如中了定身术,呆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