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不由对视一眼,在大多数人眼里,陈萼是废王立武的急先锋,于此时上奏,难道是为了劝立武后?念及于此,二人均是冷冷一笑。
皇后大位事关国体,哪是一个佞臣就能撼动?
李义府、许敬宗、、崔义玄、袁公瑜等庶族朝臣也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读出了期待。
废王立武不仅仅是废立皇后那么简单,还关乎年轻的皇帝与权臣的斗争,虽然首倡者有可能获得大利,但是枪打出头鸟,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发难,都指着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再观察下形势变化。
显然,陈萼成了出头鸟。
“爱卿快讲!”
李治也急不可待的伸手示意。
陈萼朗声道:“太宗皇帝三子,前吴王李恪识大体,明忠心,素有贤王之称,两年前,被卷入高阳公主谋反案,受攀咬株连,臣以为,前吴王有冤屈,臣请圣上,为前吴王平反!”
“轰!”
朝堂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陈萼开的第一枪居然不是废王立武,而是为李恪翻案,这可是更大的一颗雷啊!
李义府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褚遂良冷哼道:“陈御史,莫不是你以为烧了大理寺,就能任由肆意胡来?虽卷宗已失,但事隔不远,脉络清晰,公义自在人心!”
长孙无忌也老气横秋道:“贤侄,你是太宗皇帝钦点状元,年纪青青,得据高位,本有大好前程,何必投机取巧?我与你岳父份属至交,故劝你一句,不论做人还是做官,都得脚踏实地呐!”
这就恶毒了,暗指陈萼行品有欠,等于一句话断了他的仕途。
陈萼拱了拱手:“世叔教训的是,不过小侄以为,做人做官除了脚踏实地,还得明天时,识天理,不知世叔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神色一僵,这就是暗指自己不识天数,抓权不放乃自取祸端的行为,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尴尬的呵呵一笑:“难怪被太宗皇帝钦点为状元,贤侄果是不俗呐!”
“世叔过奖!”
陈萼微微一笑,就向李治拱手道:“臣向圣上引见一人,事关前吴王清白,已在宫门外恭候,请圣上如召见!”
“宣!”
李治大感兴趣。
有太监施礼外出。
朝堂上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会是何人,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也以眼神交流。
不片刻,一个身影被太监带来,迈入殿中,远远叩首:“臣房遗爱叩见圣上!”
“什么?”
群臣大惊失色,房遗爱不是被明正典刑了么?
李治也被惊的不轻,差点就站了起来。
他曾追问陈萼到底有何后招,陈萼推辞道,没有万全把握,不敢扰君上圣心,于是李治也没再问,他觉得,还是留些神秘感为好,可这一留,果然是个大招!
“房遗爱,你是人是鬼?”
不知是哪个,颤声厉喝!
陈萼回头道:“房附马,把你的经历向圣上如实道出,不得隐瞒半分!”
“是!”
房遗爱向陈萼拱了拱手,便向上道:“圣上,臣实在是冤啊,在辩机那淫僧案发之前,臣就被一名不知从哪儿来的妖精弄致假死,那妖精借臣身份行走,臣则被泾河龙王所救,安养于龙宫,直至不久前,陈状元往龙宫拜访龙王,宴饮时提到了臣,龙王才将臣唤醒,臣也知晓了身后诸事。
臣敢向列祖列宗发誓,绝无攀咬过吴王李恪,对高阳公主谋反也是断不知情,还请圣上明鉴!”
轰!
殿中再次炸开了锅!
这简直是离奇之极,不过再一想到陈萼,又纷纷理解了。
陈萼不就是被奸人所害,由洪江龙王保管尸身十八年,才得以还魂么?
“简直是胡言乱语,房遗爱已于众目睽睽之下处斩,焉知你不是妖精所变,前来祸乱朝政?”
长孙无忌暗道不好,哼了声。
只要坐实了房遗爱的供词,那李恪铁定翻案,因为李恪的罪证仅仅来自于‘房遗爱’的攀咬,不存在任何辅证。
李治看着房遗爱,也有些发怵,问道:“陈爱卿,如何确证房遗爱的身份?”
陈萼道:“臣听闻钦天监监正李淳风有通玄,辩认鬼神之能,不如请李监正上殿辩认?”
“宣李淳风!”
李治回头道。
“是!”
一名小太监快步而出。
不片刻,李淳风上殿,躬身施礼:“臣李淳风参见圣上!”
李治道:“李爱卿,你看看此人是人是鬼?”
李淳风向房遗爱看过去,捋须道:“回圣上,此人印堂曾有黯涩的痕迹,本是死气盈身,却有贵人助之渡过死劫,如今印堂饱满,天庭中开,隐有红光,已是劫去运来,将来必为一代名臣,臣敢确认,此人非妖、非魔、非鬼、非仙,乃是人!”
李治明显松了口气,看向长孙无忌道:“舅父,不给朕个解释么?”
长孙无忌心知为李恪平反已不可避免了,索性出列,光棍的拱手道:“不料臣兢兢业业大半生,临到老来却受了妖精蒙蔽,难怪当日那房遗爱知无不言,想必是有意加害吴王,臣有不察之罪,请圣上处罚!”
李治深深的看着长孙无忌,他很想借此把长孙无忌治罪,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因为是受了妖精蒙蔽,不是长孙无忌的本心,而且一下子打倒长孙无忌也不现实。
‘罢了,罢了,暂时放舅父一次,以还母后的恩情!’
李治有了定计,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