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夺虽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手还在附近,立即就扶住了。
扶住之后才注意到,圈足原来缺了小半圈!
他之所以之前没注意到,是因为他拿出来的时候,圈足缺失的那部分正好背对着他。
吴夺就此抓住口沿又拿了起来,转过来一看,缺了圈足的那一面,竟然还有一道从下到上纵贯罐壁的很长的冲!
所谓“冲”,就是裂。文玩古董上,从来不说裂,瓷器裂了叫“冲”,象牙裂了叫“笑”,玉器裂了叫“绺”,总之都比“裂”好听。
圈足缺的这小半圈,从断口来看,很明显是磕掉的;而这道冲,也极有可能是同时磕出来的。都是老伤。
万幸的是,罐是圆的,只有一道冲,所以裂不开。
而磕掉圈足的地方也没有里外磕穿。
所以,这件成化斗彩天字罐,虽然是个残器,但好歹也勉强算件囫囵东西。
不过,就这种品相,比当年那个“剃头”天字罐也差远了。那件如果是轻伤,这件就是重残。
“德叔,就这件天字罐,就算公布于众,也不可能放到那十几件里头吧?”吴夺一边看一边开口。
“嗯。”胡允德点点头,“缺盖儿不算什么,但即便不考虑缺盖儿的问题,甚至就算那件‘剃头’的也算完整器,这件也算不上完整器。”
吴夺点点头,“是啊,残成这样了都。不过,毕竟是一件成化斗彩天字罐啊!”
“嗯,依你看,这件的工艺特点,和唐英那件,有什么不同?”
吴夺应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就怕货比货。唐英那件做得已经很好了,但是和真品相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这种不同很难表达清楚,却又能感觉到。”
胡允德又问,“你说的不同,不是釉面和彩料的老气程度吧?”
“不是。”吴夺想了想,“比如这彩料,这件真品,和唐英仿的,都很细腻。但是真品呢,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更为润泽的感觉,不对,也不能用润泽来形容,总之很难表达,但确实有细微的差别!”
“对喽!”胡允德微笑颔首,“关知鱼老爷子的眼力为什么那么高?别的不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看过太多真品!即便天赋一般的人,见多了真品,也会形成一定眼力,更何况他的天赋还不一般!”
“是啊!”吴夺连连点头,“就说这成化斗彩天字罐,又有几个人见过真品呢?连真品都没见过,如何鉴定唐英这种绝顶高手对照真品一比一做出的高仿?!”
“积累很重要。”胡允德又道,“不过,有些人的天赋,也是很可怕的,他可能只看了一件东西就触类旁通,比其他人看一百件还管用!”
“比如传说中的吴镝?”吴夺脱口而出。
“不错!”胡允德看了看吴夺,“当时我见到你,还觉着你们可能有关系、甚至是血缘关系。但是章老对吴镝相对熟悉,说你和他外貌上毫无相似之处,而且吴镝不近女色,一直未娶。”
吴夺心说,老财主倒是和他有血缘关系,但自己是老财主捡来的······
“对了!刚才我跟你讲‘鉴宝天字号’的时候,忘了说了!关知鱼老爷子这次,也提起了吴镝!还说了些事情!”胡允德说起吴镝,似乎也很兴奋。
这也不难理解,各行有各行的顶尖人物,像追星一样被追很正常。特别是吴镝还这么“神秘”。
吴夺更是感兴趣,他将这件天字罐先重新放进木盒,在格子板上放好,“德叔,说来听听!”
“这件成化斗彩天字罐,你看完了么?”胡允德却问。
他这一问,吴夺想起来还没“听”呢,“呃······我还是再看看吧!”
“保险柜里还有别的明清官窑呢!”胡允德笑。
“德叔,不带这样的,你应该等我全看完了再说吴镝的事儿啊!这弄得我心痒痒,看也看不踏实。”
“这样吧,其他的明清官窑,都是常见器型,你反正要在这里干,有的是机会,先把天字罐好好研究一下吧!”胡允德抬抬手,“走,带到我的办公室去看!”
“德叔,这能带出去吗?”
“放心吧,我给章老打过招呼了。”
两人重新回到胡允德办公室,吴夺关好门坐下,“德叔,今天中午我请您吃顿饭吧。”
“这还差不多,你是该请。”
吴夺拿出天字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而后又“听”了一番。没错,的确是成化本朝的官窑!
这一件成化斗彩天字罐,虽然因为残破,价值上大打折扣,但是对于吴夺作为学习对象来说,和完整器并无差别。
两件“天字罐”,来来回回,加上胡允德的指点,吴夺的眼力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
重新放好天字罐,吴夺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德叔,关老爷子说了什么消息?”
“他说啊,吴夺的青田盘龙印,曾经在黄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出现过······”
吴夺一听,很是失望,因为这个消息李天风告诉过老财主。这事儿吧,说捕风捉影有点儿过,但也确实算不得什么真正的线索。
“还有。”好在胡允德说完这事儿之后,却又接上了新的。
吴夺不由又打起了精神。
“关老爷子说,在二十多年前,大概就是吴镝突然消失的那个时间段,有人来咱们东山省青都市的圆会寺烧香拜佛,曾经见到一个僧人似乎很像吴镝,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