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吟飞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令尊昨晚遭遇刺客。”
他本以为许娡会表现出惊讶或是害怕,但见她一副“嗯哼,你继续说”的表情,就有些纳闷:难道丹青的猜测属实?
“你不担心么?”他好奇地问她。
“我?”许娡眨了眨眼睛,“我要担心什么?家父家母并没有跟我说遇险的事情。”意思是:你说的,我不信。
这样一说,宫吟飞倒是释然了。
敢情不是漠不关心父母的死活,也不是深藏不露的女杀手,而是个有立场有主见的人。
不过这过分的沉着和冷静倒是出乎宫吟飞的意料。
于是他解释说:“确有行刺一事,不过刺客已经被我的影卫解决了。”随即表情严肃的低下了头,“我说这些并没有向许姑娘邀功之意。此事全因我而起,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交待清楚,叫令尊遭受无妄之灾,是我思虑不周,我很抱歉。”
许娡挑了下眉,她还是第一次见宫吟飞低下高傲的头,怪不得要找处僻静的地方说话,估计能见他这般低声下气的,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了吧?而且看样子,许明夫妇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讶,他态度又这么诚恳,倘若自己再斤斤计较,反倒显得许家人小家子气。
“侯爷不必自责。”许娡虚扶了他一下,“既是家人平安无恙,此事就揭过去吧。”她抬眼的同时,正好与宫吟飞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许娡微微一笑。
宫吟飞却是怔了怔。低看她明亮的双眼,她眼中的平静和宽和让他心底有一丝丝的触动,仿若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多的是包容和理解。
一时之间,假山后寂静无声。
这可急坏了假山前的小白。
“小姐?你还在里边吗?”她试着轻唤一声。
许娡自然地收回了视线,略微高声道:“在呢!”她说着,再次向宫吟飞款款施礼,“侯爷若无其他事情,民女就先告退了。”说完,不等宫吟飞做任何表示,便一个人转身绕出假山。
“诶呦喂!”小白一见许娡出来,赶紧跑过去查看,“可急死我了,怎么进去那么久?侯爷没怎么样吧?”
许娡听了觉得好笑,反问道:“他能怎么样?”
小白讪讪的耸了耸肩:“没事就好,走吧走吧,时候不早了,回去还要沐浴休息。”
许娡闻言看了看天色,果真是黑得彻底,便到会客厅向许明和丹青话别。
宫吟飞进门的时候,刚好与许娡擦身而过,他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落在许明的眼里却是忧喜交加。
喜则喜的是未来姑爷肯对女儿动心,将来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忧则忧的是亲手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入火坑,许明于心不忍。
可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两道旨意加身,他身不由己。
为了能让许娡幸福,许明不惜与宫吟飞签下一份数额不菲的协议。
具体的数目,除了许明和宫吟飞,只有天知地知。
三月二十三这天,一位自称是佥都御史安常远的,携妻周氏一同拜访许家。
这个安常远,正是宫家太夫人的兄弟。
许明夫妇不敢怠慢,忙亲自出门迎接。
“不知安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客气地将安常远夫妇请进会客厅。
分宾主落座之后,自是免不了寒暄一番。
安常远道明来意:“……委托我来跟许老爷定个下聘的日子。”
许明恍然一笑,客气地请教道:“我们初来京城,这里的风俗礼节都不太清楚,不知侯府上是怎么商定的?”
能叫一位三品大员前来,不会只是来问个话这么简单,必定是已经定好了日子的。
安常远也不卖关子,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请许老爷过目。”
许明双手接过,展开一看,物品琳琅满目,其中不乏太后、皇上及皇后的赏赐。
在许明看礼单的同时,安常远开口道:“宫家老祖宗很是看好这门婚事,特意翻了黄历,定了本月二十八日下聘,不知许老爷和夫人……”他故意拉长声音,等许明夫妇表态。
“没意见,没意见。”许明摆摆手,“既是宫家老太夫人的意思,便是我们晚辈的意思,就定在二十八吧。”经商之人也好这个“八”字,自然是满口的应允。
许娡待在自己的屋里看书,有了小青这个八卦通,当然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放下手里的《古姜轶志》,许娡招呼小白:“去把黄历拿来。”
不一会,小白才拿着黄历回来,纳闷道:“小姐不是一向不信这个的吗?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后院二小姐那借的。”
“真是辛苦你了,待会多赏你一碗饭吃。”许娡笑着接过黄历,翻到三月二十八那页,上面写着:宜纳征、嫁娶、安床、动土……
确是个下聘的好日子不假,但许娡心中不知怎的,只觉五味杂陈。
四天之后,便是三月二十八,宫家下聘的日子。
天刚放亮,许家便双门大开,一路张灯结彩直到巷口。
按照风俗,下聘当天,女方要招待男方的来人大吃一顿的。
所以何氏早早安排厨子预备丰盛的“家宴”。
许明一身落叶黄底子五福捧寿的锦缎袍子,许世杰一身淡绿色镶白边杭绸直裰,二人皆是正装以待,在大门外恭候。
来下聘礼的是宫家大爷宫吟长。
宫家这代人丁单薄,只有宫吟长和宫吟飞两个男孩。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