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沏上一壶清茶,许娡卧在屋檐下的美人榻上,静听院中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由想起一首韩愈的诗。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当真是应景。
小白将许娡的《古姜轶志》递来,又在她身上搭了条毯子,劝道:“小姐,去暖阁里坐吧,这里风大。”
许娡接过书,不以为然道:“难得今天休息,不用上课,我才不要到暖阁里去,甚是无趣,这里多好。”说着,将手伸出屋檐外,细细密密的雨丝带着一丝清凉,打在手心上感觉痒痒的。
可惜,她高估了这副身板的抵抗力,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不负众望”地受凉了。
“阿嚏!”许娡掩鼻打了个喷嚏。
“你看!”小白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赶紧扶了许娡起来,“快进屋躺着。”
许娡无奈,只好乖乖听话回到屋里。
搁在前世,别说是在屋外赏雨,就是泡在冷水里三天三夜也不曾病过。如今这身板是当真不如前世的结实,动辄有个小病小痛的。
这还是她长期注重锻炼的结果,若不然,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小白扶许娡回到西里间的暖阁,然后抱了床被子给她盖好,说道:“小姐先躺着,我去叫程妈妈熬碗姜汤来。”
走到门口,又担心许娡一个人在屋里,只好高声在院子里喊:“程妈妈,帮小姐熬碗姜汤,小姐受凉了。”
程妈妈正在厢房收拾,听到声音即刻回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待小白回来,许娡半开玩笑道:“你这一嚷嚷,岂不阖家都知道了?”
小白不以为意,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暖阁边上,陪许娡说话:“知道又怎样?家里统共就小姐和二小姐两个人,二小姐又在午睡,一时半刻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姐的。”她知许娡不喜热闹,特地解释给她听。
许娡不晓得许世杰不在,问小白:“我二哥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二爷没说。”小白摇摇头。
不一会,程妈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小白舀了两勺红糖搁在里头,端给许娡,盯着她全部喝完,仍不放心道:“喝完了姜汤还要再睡一觉,下午不行就去请大夫。”
“哪里就要请大夫了!”许娡嗔她一句,却也乖乖地在暖阁里歇了。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许婕果然过来问候:“听说姐姐受了些风寒,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许娡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不过是着了凉,也已经好了,妹妹不用担心。”
许婕稍稍放心,走前不忘又叮嘱了几句让许娡注意身体的话。
小白撑伞送许婕出了院门,见一队护院经过门口,便走上前跟队长肖平闲聊。
“肖大哥好。”小白欠身一礼。
肖平练的是硬功夫,所以身体比较壮,中等的个子看起来并不起眼。
他又是个耿直的人,尤其是对年轻女孩子,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见小白行礼,忙躬身还礼道:“小白姑娘有礼。”
小白顺势看向他身后的几名护院:“咦?怎么不见张小哥?”
她口中的张小哥名叫张志,是许娡等人到京城后才雇佣的。是个武功不错的瘦高青年。
肖平憨厚笑道:“他啊,这家伙经常闹肚子,估计又去茅房了。”
小白“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回到房里,将事情告诉许娡。
“张志……”许娡若有所思,“会是他吗?”
小白很肯定地点头:“错不了,肖大哥说张志经常借口闹肚子去茅房,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疑了。但眼下没有证据,不好贸然抓人,万一他来个死不认账,反倒被人觉得是许家仗势欺人。
“怎样才能叫他原形毕露呢?”许娡自言自语道。
小白觉得奇怪,歪着脑袋问:“小姐故意着凉不就是为了试探许家有没有内鬼嘛。”
许娡闻言,无不惊讶和赞许:“原来你知道!”
“那是!”小白下巴一扬,满是自豪地说,“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也学会一些小姐的精明。”
许娡失笑出声:“你这厚脸皮可不是跟我学的。”
小白嗔怪一句:“好嘛好嘛,厚脸皮是跟小青学的。”
“喂!”小青刚好拿了个信笺走进来,假装不高兴道:“又在说我的坏话了是不是?”
许娡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问道:“拿的什么?”
小青将信笺呈给许娡:“是侯府送来的,说是明天王妈妈有事,不能来上课了,叫小姐好好休息。”
知道得还真快!
许娡展开信笺,上面的内容与小青诉说的一样。
若是平常,倒没什么,但眼下许娡对内鬼一事格外敏感,目光不自觉便落到信笺上的最后一句,叫她好好休息……
通常只有对病人才会这样说吧?
他再仔细,终归是人,是人就总要露出马脚的。
所谓关心则乱……
“是他在关心我吗?”许娡喃喃自语。
“谁?”小白追问。
“哦,没什么。”许娡将信笺递给小白,对小青道:“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小姐要去哪?”小白、小青异口同声。
许娡坏坏一笑:“去爬墙!”
“啊?!”小青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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