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儿,我为你寻了门亲事,我的同僚里有位苏琰苏大人,他家有位姑娘知书识礼,与你八字相合,你祖父现正在病中,虽并不是什么大病,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今年也不是科考的年份,不如就将婚事办了。”
“可是……”林容正想说些什么,又被父亲打断了。
“先前你说爱慕那个徐姓女子,可她又莫名失踪了,你还寻她吗?”
林容低下头道:“不了。”
她是世间自由生灵,他怎么能寻到呢?
“那么,苏小姐的事情,你考虑一下吧。”
林容叹了口气,回了声“是”,自己就回到了书房,笔凉墨冷,想了想这三年来,寻找徐音的日子,找到她之后的欣喜。
可是相遇如此短暂,她马上就弃他而去,到了不知何处,他恨自己只是凡夫俗子,不能与她同去,短短一生,也无法一直耗费在寻找她这件事上。
毕竟高堂在上,也许自己一生,未必能够寻到中意之人。
虽得见她,惊鸿一瞥,但相知相守已然是一种奢望。
林容心有郁结,又因父亲今日说的亲事使他烦闷不已。
难道真的要顺从父亲的话,与这位苏小姐相守一生吗?他回想起昔日初见徐音的心悸感。难道有人替代吗?
他唤了他的书童侍棋进来,问他道:“你可知苏琰大人的小姐的消息?”
侍棋向来是个乌竹通,乌竹的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他道:“苏琰大人只有一位千金闺名叫做苏明浅,品行如何我倒没有听说,乌竹倒流传着苏大人已逝夫人的传闻。”
“已逝夫人?就是苏明浅的母亲了吗?”
“是,苏琰大人之前有一妻一妾,妻子是一位名门贵女,忘了叫什么名字,性格嘛,初时娴雅,但自从苏琰大人从那凝香阁里娶了一位妾氏来,这个夫人的性情,渐渐暴烈起来。不知这位小姐,是否有遗传呢。”
“暴烈?这句话怎么说?”林容不解道。
“那位妾氏的名字小的还记得,叫做暖香的,听小的父亲说,这暖香姑娘是乌竹最擅舞的女子,一时名动,那位苏琰大人听了此名,忍不住去看了看,结果两情相好,结下了姻缘。这苏夫人一开始倒大肚得很,但后来……”侍棋突然不说了。
“后来怎么了?”
“后来这苏夫人凌虐暖香,将她扔回了凝香阁。暖香似乎最后郁郁而终了。”
擅舞的姑娘。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了胡灵,胡灵若是碰见了这样的夫家,那岂不是也要遭受这样的辛苦?
他的眉头皱了皱。
“侍棋,这苏明浅小姐,平日里可有出门?”
侍棋道:“这我倒是不知,若是公子想知道,我这就给您问问去?”
林容点点头道:“你只当平日里闲谈,不要说得太多。”
侍棋笑道:“公子,我明白。”
侍棋便欢快地出了门去,午饭也不见回来,林容在房里读了一下午的书,肩膀有些酸疼,陪父亲用过晚饭,又去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凝香阁。
华灯初上,月悬树梢。来迎他的自然是一群姑娘,但都被林容挥手赶跑,茶师迎上前来,依旧带他到贵宾席上就坐。
今夜凝香阁座无虚席,甚至有许多公子坐在临时加的板凳上。乌竹虽然是个小地方,虽没有顶天富硕之家,但同林家一样的却是不少。
林容道:“我今日不想喝茶,给我上酒菜。”
“好咧。”茶师听到这句,唤了一个伙计过来,拿了一壶佳酿,又上了几个小菜,林容开始慢慢的喝起来。
“我们要看思林姑娘!”
底下的人喊着。
“对,让思林姑娘快上来!”
他听了觉得很烦躁,为什么这胡灵要在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寻倚靠终身之人。
但是听归听,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又叫了一壶酒。
思林姑娘还没上台,林容就已经喝了三壶酒了。
突然人群一阵欢呼,她从台后走出。
她见到了他,对他粲然一笑,但并不走向他,她手执羽扇,风姿悠然。
善琴的雅荷正在唱一首新曲,善歌的可琅正应声而合,胡灵踩着韵律,飞身转圜,眉目含情,风回绮袖,翩若惊龙。
他看着看着,醉眼朦胧,台上的人影使他迷迷糊糊微笑起来。
一曲终了,胡灵谢幕,他便偷偷地去她回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至于他为什么去,他自己也不明白,也就是喝醉了吧。
胡灵下了台,本要回房梳洗,换个简便的衣裳,结果路上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
她一开始没有看见是谁,都差点念诀将他打了,定睛一看,才知又是这位林公子,还是一位喝醉了酒的林公子。
这林公子还醉得要赖在地上,凭她是抬是扶,也是纹丝不动。
胡灵见此刻走廊上没有人,悄悄念了诀,令他同自己一起走进了房内。
见他一时半会不可能醒来,便用了术法帮他宽衣,让他在自己房内歇息。
他醉时天色还早,过了一个时辰,胡灵想叫他起身,无奈他抬了抬眼,又复睡了过去,胡灵没了法子,也没见有同他一起来的随从,寻常人家,也忌讳青楼人上门。
她只好让出了自己的床帐,向周妈妈讨了西边的小厢房,虽不如她现在住的,倒也是可住的。
主意已定,她从床前起身便走。
林容醉眼隐隐绰绰看着,不知是徐音的白衣,还是胡灵的红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