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你浑说什么?”数斯压低声音怒道。
攸宁挑了挑眉,道:“我哪里有浑说什么?数斯,你摸摸自己的心,藏不住的,这六公主娇俏美丽,若是不心爱于你,这四海八荒,难道你还寻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我这是让你早成正果,免得这日久天长的,徒增烦恼。”
外面园子里传来一阵轻笑,似乎是谢纭讲了什么笑话,六公主笑着,听着似乎很开心。
数斯的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攸宁看了一眼道:“这个样子,怕是不妙啊。”
慕歌问道:“只是说说笑话,你怎又说他们不妙了呢?”
攸宁道:“你刚刚一路看过来,有没有觉得,这六公主,扮这朗淑,这谢纭一点都没有察觉?先前在府邸里,你看她张扬跋扈成什么样子,却在这谢纭跟前,能够做出温柔端庄的样子来,怕是对这谢纭,早已经情根深种了。”
“情根深种?”慕歌不解。
攸宁指着六公主扮的朗淑,道:“凡间大家闺秀,礼数甚多,行走坐卧,皆是规矩,哪里是六公主变个身,就能够瞒过去的,但你看,这六公主,姿态仪表,就像是日日生活在凡间一般,可见,她也学过这人间规矩,知道这人间的礼数。”
“她一个龙宫公主,生来无拘自由,为何要学这人间繁琐礼数?”慕歌继续问道。
“你既然能想到这一层,难道还想不到她为何吗?她的心上人喜欢这种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她刻意为他而学的,这还不明白吗?”攸宁笑道,“数斯,换一个罢,天下美貌的妖精或是女子,多了去了。这位眼高于顶,又心有所属,何苦呢?”
数斯道:“你说得极是。”
说完这句话,化成了原身,直接冲到那谢纭背后,一掌劈晕了他。
六公主瞬间站了起来,怒道:“庄数斯!你有什么毛病!没看到我正和他说话吗?”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和杨朗淑说话,我告诉你,我们是妖精,在他的梦里久留,是要损耗他气泽的,你若是待久了,恐怕他连明日的太阳也看不到了!”
说完,数斯手一挥,将他们从梦中待回,然后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攸宁站在一旁,慕歌上前去给谢纭摸了摸脉。
六公主着急地问道:“怎样怎样,他病情有变故吗?”
慕歌道:“六公主放心,谢纭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再修养几日,便会好的。”
“那便好那便好……你……你出诊费多少钱,我们龙宫有无数金银珠宝,我买你一百年,你可否保他百年无虞?”
“这……?”慕歌显然没有想到这公主会问出这番话来。
“六公主,这慕公子是我的郎中,他的几百年都是我的,你来迟一步了。”攸宁笑道。
“你!你身子朗健,体态安康,哪里是什么有病之人?可谢纭他如今病势沉重,又受了打击,你就不能让一让吗?就算是做善事也好,将他让给我,我定有重谢。”六公主急道。
攸宁无奈道:“六公主,你以为,这谢纭的病,是普通的药能治好的吗?”
六公主道:“便是天上的仙草,地底的神泉,我也能将它弄来。”
攸宁盯着六公主:“既然如此,你何不将杨朗淑接了来?那才是谢纭的病根,你想想他在梦中如何开心?难道他愿意吃尽苦药,做一个病秧子吗?”
“可是……可是朗淑姐姐……她已经……已经……”六公主道,“她已经配不上谢纭了!”
“配不配得上,难道是你说了算?这谢纭说了才算,要拒绝,那也是杨朗淑的事情,与你龙宫六公主也没有什么干系。这谢纭嘛,若是就这样一命呜呼,那就是他天生的命数,也怨不得旁人的。”
“你……你为何偏偏叫我去,而你不去?”六公主道,“你不是也能救她,你为何不救?”
“我本就与此事无关,能为她传递信物,已经是我做善事了,我何苦大费周章?”攸宁无所谓道,“至于你,你对谢纭情根深种,又口口声声叫她朗淑姐姐,想必是平日里有些渊源,于你,却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六公主颓然坐在一旁,眼泪从白瓷一般的面颊上滑落下来。
攸宁摇摇头,美人啊美人,连哭起来都跟一张画似的。
“我知道,他们从小便是一对,我虽叫她姐姐,其实也比她大了几百岁。她是极温柔善良的人,又爱扶助弱小,有年,我贪玩,父王将我的法术卸了,化作小青蛇,命我禁足在海底,可是我不听话,还是要出来玩,就被这青城的渔民网了去,拿到海边贩卖,是朗淑姐姐,将我买了下来,又说我会眨眼,定是个灵物,和谢纭一起将我在海中放生了。”
攸宁道:“那她对你有恩,你更应该救她报恩了。”
“那年,朗淑姐姐游船,风浪起了,朗淑姐姐掉进海中,有一大鲨鱼正好在一旁,被我挡下……”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报了她的恩情,已经不欠她了?”攸宁戏谑地笑着。
“我……我算过朗淑姐姐和谢纭的命格,虽然没有仔细算,但谢纭能活七十九岁,朗淑姐姐十九岁便……”六公主擦了擦眼泪。
十九岁……
“她如今几岁?”
“按理来说,就是今年了。”六公主哭道,“若是接了姐姐回来,可姐姐还是……我就想,不如让谢纭就这样,兴许他就能忘了姐姐,这样的话,也不会这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