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那密音馆的开张日子,攸宁字写得不错,便给它写了个牌匾,用红布遮了,悬了上去,算好了时辰,请了人敲锣打鼓,又放了千响的炮仗,攸宁与周祺一齐揭幕剪彩,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办了。
围观者众,攸宁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恒。
他站得不近,远远地望着这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攸宁谢了来道喜的人们,周祺料理着其他的事情,她便朝着王恒走去了。
王恒见她走过来,两人互相见礼,攸宁道:“王公子怎么走得这样远。”
“你们这‘密音馆’,看起来很是别致。”王恒道。
攸宁看着密音馆,道:“公子也可以去坐坐了,这馆是个茶馆,是吃茶听书的地方,讲的是你没有听过的新鲜本子。”
王恒笑道:“我之前也听过许多本子,不过是野史演义之类的故事,你们家的先生讲的是什么?有什么不同吗?”
“你知道,密音馆的前身是什么,苏城的人自然也知道。”攸宁长长叹了一口气,“周掌柜也是做好事,将这店盘下来了,原本就不指着它赚什么银子,只是空着也空着,我就随便出了个主意。”
“噢?”王恒有些好奇。
“本子都是我们现写的,都是一些人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攸宁声音突然压低,往他的耳边凑了凑,“妖精奇事。”
妖精?
“你……你们……”王恒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们不怕官府来寻你们的麻烦吗?”
攸宁笑道:“官府若是想寻我们的麻烦,我们讲不讲这个故事,他都要寻我们的麻烦。王公子不如去听一听,我之前看过先生的本子,啧啧啧,那真是一绝。”
突然,那密音馆的锣鼓敲了起来,大嗓门的伙计喊了起来。
“密音馆今日开张,东家说了,开张三日,茶点全免,请诸位来我们密音馆听一听书,只是馆子小,先生也不多,我们只从未时开始,讲到戌时为止,每个时辰一场,客人坐定之后闭门开场,只出不进。”
这倒是个稀奇的茶馆。
苏城的茶馆也不少,有唱曲儿的,有说书的,也有请几个歌姬去舞的,但是谁家不是成天开着,求着客人来?
这密音馆,仿佛是要藏着什么,居然还只开半天,只讲三场,中途还只出不进。
围观有人想调侃的,同着伙计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原来是个什么地方,这里面闹妖精呢,谁敢进去?”
伙计摆出一脸神秘,道:“这位客官说得好啊,我们密音馆确实是出过奇事的,那位美貌如花的娘子,究竟是什么来处我不知道,但是结果诸位可都是知晓的。这几位先生啊,却听说过别处也有几位这样的女子,不过嘛……”伙计闭嘴不说了,看着众人。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的不会说话,又不敢光天化日与诸位说这些奇异之事,若是客官真的想知道,密音阁开张三日,茶点全免,请诸位前来听一听啊。”
“开张三日——茶点全免——千古奇事——闻所未闻——今日第一场马上开始——走过路过——占个好坐——”
这伙计声音洪亮,说得又勾得人心痒痒。
不一会儿,几个大胆的男子就相邀着走了进去,而后几位妇人也贪心这便宜的吃食走了进去,有一就有二,之后三四五六,很快就坐满了整个场子。
攸宁看着王恒一动不动,又问道:“公子明明不是无动于衷的,怎么今日听个书还犹犹豫豫,这场子都坐满了你还不去,又要再等上一个时辰了。”
王恒道:“姑娘,你为何要如此……”
攸宁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道:“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个馆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
“我说的不是这个。”王恒表情严肃。
攸宁道:“公子,小女子愚钝,你若是不明说,我还真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你为何要帮妖精说话?莫不是……你认识徐音?”
攸宁皱了皱眉,道:“王公子哪只耳朵听见我为妖精说话了?又从哪里听出来我认识徐音了?”
“那你为何开这样的馆子?”
这句话问的奇怪,攸宁看了看他的神色,倒像是质问,又让她想起在监牢里时,他的“恶妖论”。
“为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开铺子为了赚钱,有何不可?公子为何要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攸宁不解道。
“我……我没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语气软和了下来。
“妖精于这自然而言,也如人是一样的生灵。人的故事可以说,为何他们的故事就不能说了?更何况,你还没有听过这些故事,怎知道这些先生究竟在那堂上,是在骂他们还是在夸他们呢。”
“这……姑娘说得是,我刚刚不应该随意揣度姑娘。”王恒道。
攸宁心想,这王恒还是有长进的,如今竟然知道认错了,但是这性子,还是……不能说愚笨,只是有些……僵硬。
她一时找不到什么别的词来形容他,他这样乖乖认了错,她又不好再驳他什么,只是朝他点点头,就径自回了云栖楼。
她前脚刚走,后脚慕歌就来了密音馆。
往前问了一问,才知道自己来迟了一步,在门外大叹了两句可惜。
这王恒依旧站在一旁,慕歌也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上前问道:“王兄也是没赶上吗?我今日来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