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七代将军德川家继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仙台藩,时任藩主的是三十六岁的伊达吉村,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当了尽十三年的藩主了,京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正在吃晚饭,内侍火急火燎的样子让他感觉可笑,带来的消息虽然重大但是却并没有让他震惊。这位做了十三年藩主的男人,在十岁那年成为上任藩主伊达纲村的养子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发誓,要成为一个坚强的男人,而现在他确实做到了。
那位年仅八岁的将军在自己眼里实在称不上是有福之人,养父伊达纲村对于人的面相钻研颇深,自己跟在他身边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熏陶,从人面相上看那人的吉凶祸福也是八九不离十,
三年前,五岁的德川锅松丸继位大典的时候,自己曾特意去往京都,那时候虽然只在乳母身旁匆匆看了他一眼,自己便认定这孩子的面相发黑,不是多福多寿之人,不日便要因病去世,哪怕继承了将军位有了东照神君的庇佑,八成也是无法续命太久。
这次的消息让他内心更是得意,看来自己已经能与上一代藩主媲美了,可马上他又陷入了焦虑当中,把饭碗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吃不下了。
“藩主,您要保重身体啊。勿要因此事过于伤心。”
“下去吧。”
虽然内侍陪伴自己左右很长时间了,可自己就是无法与那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正常交流,就算是常年伴在自己左右,可还是无法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还真的不如姬妾看的通透明白。
“大人是怕新将军继续监视我们。”姬妾香喷喷的身体靠在他肩膀上,这样的温柔乡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可现在伊达吉村却没有心思陷进去,而是机警地打开门四下望了望,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板着脸训斥道:“这话休要再提,小心隔墙有耳。”姬妾嘟着嘴点点头,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冒失了。
自从一代将军德川家康建立起所谓的幕藩体制后,身为外样大名的伊达家虽然管理着庞大的土地,可权力却日渐稀薄,还要受到附近谱代大名和亲藩的监视,并且这种监视随着将军的变更日益严密起来,就算现在在自己的居城里都不敢轻易说些什么了。只怕这一次七代将军的离世就是下一次更加严密的监视的先兆。
“大人,有武士求见。”内侍推开门,他看到的是一个结实的赤裸的后背,仅这一眼他就赶忙关上了门,不一会伊达吉村穿上衣服走了出来,走向前厅,一般接见武士都是在哪里。
自从幕藩体制成立以来,各武家开始募集私兵,那时候可以称得上是武士的黄金时代,只要是身体硬朗点的,能够舞刀弄枪的都跑到武家希望能为他们效力,既能得到不错的报酬,更能让自己一身武勇有用武之地,这直接导致很多本身是平民百姓的人买上把武士刀就直接被招募成了武士。
“那是武士最黑暗的时代,一群为了钱财,为了荣华富贵的庸碌之辈竟然也能拿起武士刀,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上一代藩主最长跟自己说起的就是那一段历史,这在他的心灵上深深地打上了烙印,武士刀是身份的象征,是一个武士最高贵的气节,他在接任藩主的前一年遇到了几个因为家庭不得不变卖武士刀的人,自己直接尾随着他们,在他们妻儿面前把他们斩首,这是对于他们玷污了武士道的最直接的审判。
可后来,因为整个国家已经非常安定了,那群本就不应该成为武士的人的离开反而直接导致大片的土地荒废,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直接下令,每个武家只能供养一定数额的武士,仙台藩那时候正处在伊达忠宗的统治下,那时候为了让将军安心,他率先把家里大半的私兵全都遣散了,那个感谢状现在还挂在城里,自那以后来这里寻求工作的浪人越来越少,到了自己统治的这段时间里这还是第一次。
前厅并没有见到那个叫做弥三郎的浪人,反而两个家老正跪坐在那里,焦虑地看着彼此,一见到伊达吉村马上眼里亮出了精光。他们正因为这个弥三郎发愁呢。
“他希望切腹......”田边希贤把头埋得很低,话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尤其是“切腹”这两个字说出来哆哆嗦嗦,再轻一点就彻底听不见了。
田边希贤说完马上挪到旁边,而在他对面的自己的岳父久我通名,这时候正喉结上下滚动着,好像要说些什么,挣扎了半天最后彻底咽到了肚子里。这一下子自己彻底明白了,就在前几天久我通名跟自己说过,一些走投无路的浪人来到武家希望通过切腹来获得武家的认可,切腹自然不是真切腹,目的不过是希望通过这样证明自己,使得武家能给自己一个工作,再不济给点钱也能挨过一段时间,等钱花没了,再去另一个武家继续要切腹,其实就是一种欺诈的手段,久我通名上次跟自己说起就是因为有人跑到久我的府上,争吵着要切腹,那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确实是一个好苗子,久我通名又看他爱护武士刀,就给了他些钱,可没想到不几日就看见这个人在当铺把自己的刀当掉出门换了酒,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还不够,自从有了先例,无数浪人武者都挤在久我府门前,久我通名不得已只得每人给一些这才打发了他们。
虽然这种骗局在各个藩都已经屡见不鲜,伊达吉村却一直没放在心上,一来对于这种最下层的武士他是连正眼都不看一眼的,就算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