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时分,葛陂,石勒大军的驻地之内
张宾面沉如水地看了一眼正在喝着热粥的蘷安,然后又批阅了一会手头上的公文,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帐篷顶上还在不断加重的积水......
蘷安捧着温热的粥碗,轻轻地吹了几口气,然后偷偷瞥了一眼似乎还在为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所困扰的张宾......
“大人......,还在担心这雨?!”
张宾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蘷将军一夜辛苦,奔袭葛陂周围十几处要害之地,可除了在隐阳城内抓了一个潘滔之外,其他关键的重要人物却是一个也没有发现......”
“大人已经命人把潘滔的尸体挂在了隐阳城头,想必李矩那些宵小看见了之后也会有所收敛......”
“如果不只是李矩一个人在图谋不轨呢?!”
蘷安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意,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眼神闪烁地喝了一口热粥......
“襄城郡的荀崧,梁国的褚翜,还有荥阳郡的李矩......,他们三个人要是联手起来,再利用这连绵大雨做点文章......”
“大人请放心,末将一定会经常派人出去巡查四方,绝不让这帮宵小有任何可趁之机!而且就算他们一直龟缩不出,躲在荥阳,襄城和梁国三地,末将也愿意带兵前去征剿一番,省得这帮鼠辈总是蠢蠢欲动!”
张宾立即抚掌大笑道:“蘷将军果然是豪气干云呀!”
“哈哈哈!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要不然窝在这种已经发霉的营地里,真的快要憋死了!”
张宾眉毛一挑,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意味深长地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道其他诸将是不是也是这般心思......”
蘷安却是并不着急回答,反而像是充耳不闻一般,又从铁锅中舀了一碗热粥......
张宾也不急着追问,更不去打扰蘷安用餐,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到了帐门旁,然后轻轻拉开了帐帘,故意对着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冷呀......”
“哈哈,湿冷才是真冷呀!要是放在北方,这种时候一定是漫天大雪,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阴雨绵绵?!”
“弟兄们都是北方人,自然都是想回北方去,可大王又一直说要让我们常驻与此,大人你又积极准备了不少来年春耕的东西,大家伙自然会有些怨言,毕竟弟兄们都是放牧游猎的好手,哪里会什么农耕?!”
“将军不会农耕,但可以鼓励百姓去农桑,然后我们只需要设定税率,坐享其成即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比居无定所来得强上百倍万倍?!”
“大王也私下跟我说过这话......”
“蘷将军是主公麾下的智将,向来受主公依仗,又是众将的表率......”
“哈哈哈!蘷安真是第一次发现张大人还会说这些个甜言蜜语?!”
“绝不是口蜜腹剑!”
蘷安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准备与他促膝长谈的张宾......
“张大人应该知道诸将都是一路跟随大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人物,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弃兵权......”
“蘷将军多虑了,大王和孟孙都从未有过消减他们兵权的心思,只不过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犹如蝗虫一般吧?!咱们这代或许还好说,毕竟都已经习惯了,可咱们的后代呢?如果没有自己的固定地盘,岂不是永远都只能是别人的马前卒?!”
蘷安低头沉思了片刻,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张宾......
“张大人为何不直接劝大王立刻离开此地呢?!”
“众将的心思都在跨过长江去往江东劫掠......”
“北方有王浚,有汉国,有鲜卑,有乌丸,还有晋国的各路残余,却是没法和还没有受过多少战火的江东比较......”
“所以大王才会驻留此地如此之久,却没想到偏偏遇上了这种难以想象的恶劣天气......”
“天气不好,阴雨绵绵,不仅人会生病,就是战马也会......”
“哈哈哈!那看来咱们还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好好磨磨众将的耐心?!”
“哈哈哈!那张大人可要好好给他们一点事情做,不然真的要憋坏了!”
“哈哈!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前往襄城和梁国呢?!”
“哈哈哈!我一个人可跑不了那么多地方!末将请求让支雄和孔苌随我一起三面出击!”
同一时刻,梁州,西乡县城内
李运摸了摸脸上的山羊胡,然后笑嘻嘻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杜曼,尤其是喜欢看他那张比苦瓜还要苦上许多的小白脸......
“大人!咱们还留着这帮官军做什么?!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杀了!”
李运却是对着亲信摇了摇头,然后当着杜曼的面说道:“他们这些人十分仁义,咱们要是杀了他们,那岂不是和王建或者杨虎那些贼寇一样没有人性了?!”
亲信尴尬地笑了一下,赶紧奉承道:“大人所言甚是......”
李运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信,然后就走到了杜曼的身前,并且伸手想要去替杜曼解开捆绑......
杜曼立即向后退了几步,快速避开了李运伸过来的双手,然后昂起头颅,一脸的倨傲地瞪着满脸堆笑的李运......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大人好心想要替你松绑!你竟然还敢抗拒?!”推荐阅读//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