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日,国民党人在张园为宋教仁举行盛大的追悼会,当天到场人数近两万。
众多挽联中,黄兴所写的一副特别显眼:前年杀吴禄贞,去年杀张振武,今年又杀宋教仁;你说是应桂馨,他说是洪述祖,我说确是袁世凯。
当天,黄兴因病未出席。
同样未出席的孙中山也送来一副挽联,曰:作民权保障,谁非后死者;为宪法流血,公真第一人。
从挽联上看,黄兴的态度激烈而孙中山反显得平和,但背后的事实并非如此。
宋教仁遇刺案应该是民国第一大疑案。
巡捕房在应桂馨家中搜获凶器,以及密电码三本,封固函电证据两包,皮箱一个。
证据显示,应桂馨策划暗杀了宋教仁无疑,但谁又是应桂馨的背后指使呢?让我们来梳理一下。
第一个怀疑对象当然非袁世凯莫属,因为他有太多理由要杀宋教仁。
袁世凯曾经很欣赏宋教仁,并试图将他拉进自己的阵营中。譬如宋教仁在准备回湖南老家省亲时,袁世凯曾赠予其一本五十万元的交通银行支票,让宋教仁随意支用。可宋教仁除用了二三百元外,将支票基本原物退还。
另外,袁世凯还为宋教仁订造西装,连尺码都量得非常准确,足见其用心良苦。
可是,在袁世凯的如此用心地亲近之下,宋教仁却是这样的“不识抬举”。他在各地演说中曾毫不忌讳地攻击袁世凯**并言动一时,由此引起袁世凯的恼怒与仇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国民党在国会选举中获胜,宋教仁也即将成为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袁世凯怎能不萌生杀意?
当然,如果真要是宋教仁组阁,对袁世凯还真的麻烦。因为,按《临时约法》当时的中华民国基本上是内阁制。袁世凯这个临时大总统,其实是个虚衔。
除掉了宋教仁,不就去了这个麻烦吗?
其次说赵秉钧,作为代理国务总.理。赵秉钧杀人动机很简单,宋要来做总.理了,赵往哪搁呢?
从应桂馨家搜出的密码本上注有“国.务.院”、“应密”、“民国二年一月十四日”等字样,而电文内容将矛头指向了国.务.院秘书洪述祖。
比如:三月二十日半夜两点钟,即宋教仁被害之日,应桂馨致电洪述祖有“所发急电令已达到,请先呈报”等语。次日又致电洪述祖称“匪魁已灭,我军一无伤亡,堪慰,望转呈”。 从上述证据来看,洪述祖涉案似乎是逃不掉的。
更重要的是,上面应的电报,均有“转呈候示”、“请先呈报”、“望转呈”。那么转呈的对象是谁?应桂馨与洪述祖的电文公之于众后,赵秉钧便成了刺杀宋教仁的另一最大嫌疑人。
还有陈其美杀宋教仁说。辛亥前,同盟会发生过两次倒孙风潮。在这两次倒孙风潮中,宋都没有站在孙一方。由此,陈其美等铁杆拥孙派对宋颇为怀恨。
南京临时**成立后,宋与孙几乎处处唱反调。孙主北伐,宋主南北议和,推袁作总统。
孙主定都南京,宋和章太炎都主张定都北京。俩人政见也大相径庭,孙主张实行美式总统制,宋主法式责任内阁。
孙坚持要做大权独揽的大总统,不愿受人制约,理由是内阁制“断非此非常时代所宜,因为在此非常时代,吾人不能对唯一置信推举之人,而复设防制之法度,而误革命大计”。
双方争到面红耳赤,不欢而散。
于是,作为国民党内的激进派,陈其美有可能利用孙中山出国之机,在孙中山不知道的情况下,贸然杀宋。以造成既成事实,进而达到一箭双雕的作用。近可以让自己更上一层楼,顺理成章地接孙的班,远可以激发党人国人,发起反袁“二次革命”。
首先我们看袁世凯。
宋教仁其实在早年的同盟会中,一直被他的同志们视为亲袁派。所以袁也一直对他是加意笼络,如果袁想杀宋也不会选择这个敏感时间。
宋此行北上正是与袁商谈国事,袁大可以先“听其言,观其行”。
国民党当时已经选举获胜,宋教仁死了,依然会有国民党的代表来做总.理的,换一个火爆的黄兴来不是更难摆平?袁难道想不到这一点?
以当时国民党在国会的得票率,还不能肯定宋教仁一定能够组阁,也就不存在谁怕谁、非要杀谁的问题。
在者说,袁世凯是凭着手中的北洋军,凭着实力问鼎最高权力的,能轻易通过民主的方式交出权力吗?对所谓的议会道路,政党政治会当回事吗?要知道,从取消帝制到相对成熟的民主共和,肯定要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当时的条件下,通过民主的方式取得政权多半是天真地幻想。
何况当时跨党人士比比皆是。引退后的伍廷芳,就被先后拉入十一个党。国民党议员的组成也是“什么人都有”。到关键时刻伍廷芳式的议员会投哪个党的票?
宋教仁虽然公开竞争总.理,但一直明确主张总统要选袁世凯。而宋死后,国民党内还有孙中山、黄兴这样威望远高于宋的领袖。
愤怒的国民党在国会占有多数,在正式总统选举中把袁从总统宝座上拉下来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国民党当时确实有这样的计划,即所谓“法律倒袁”。
所以袁世凯在宋案后非常恐慌,对人说:“这是怎么好!国民党失去了宋遯初,少了一个大主脑,以后越难说话!”
考虑到激怒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