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了,没救了,赶紧走!”
这疯医好似见了瘟神,急忙翻身落地,往后退了几步,离叶凌老远。
云淑哪里知道疯医指的叶凌,只当做是说小许诺无药可医,立时便瘫倒地上,嚎啕大哭:“这可怎么是好,我的儿唉!”
曲知若又气又急,便要上去抓住这疯医,先打一顿再说,却不料被叶凌拦下。
叶凌将许诺交给曲知若,道:“我出去,总该能治了吧?”说着,他便迈步出了门。
疯医这才长出一口气:“吓死老道了,开个医馆容易吗,净来这些个瘟神。咱们……哎呦!”
曲知若一脚便把他踹倒,踩在他肩膀上,阴沉着脸:“你要是治不好这孩子,我就让你真去死!”
疯医欲哭无泪:“小兄弟,要不你还是回来吧,其实你挺可爱……”
出了医馆大门,叶凌四下观瞧,小街不大,却也热闹。凉棚有茶,酒馆飘香,赌局震天响。街上游人数行,或停或走也挺忙。
人间百态,大概尽在其间。
叶凌迈步往旁边走,不多远,便是一家不大的茶铺,牌匾上四个大字:“九朝茶铺”。
东域共有九大王朝,分别是大乾、大衍、大汉、大周、大淼、大楚、大齐、大兴、大燕。此间小小茶舍,竟也敢称“九朝”,却是口气不小。
往旁看,两侧门柱上挂有对联,笔迹铁画银钩,当是出自大家之手,不同凡响,叶凌仔细注目观瞧,隐隐似能看出其中有大道内涵,精妙无比。
对联曰:“
清茗半盏,慢火温煮天下事。
香茶一杯,泠泉冲淡人间愁。”
叶凌抬头望去,棚内摆着七八张条案,条凳,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内中喝茶闲聊,内里有一中年男人正烧着水。
但见此人:“容貌不俊也不丑,迎客添喜挂眉头;麻衣围裙用粗布,白巾干净搭肩头;糙手摘来碧玉叶,铜壶慢煮三江流;慧眼当识英豪客,寻常之处有高手。”
叶凌迈步走进来,寻了一个角落坐下。见屋中两个顶梁柱上,又是一副对联,上头写道:“
乘兴而来,坐片刻,无拘无束,无分你我。
放怀齐会,吃一盏,说长说短,说尽黑白。
”
叶凌不觉有趣,那中年人已经走上前,拿起肩头的白巾擦着桌子,笑问道:“客官,想吃些什么茶?”
叶凌不答反问:“老板,你这茶铺的名头好大,但不知有何讲究?”
中年人笑道:“东域九朝,以我的茶最好!”
“哦?”叶凌眉间一挑,道:“我初来乍到,老板随便给我上一盏尝尝,也好赚个回头客。”
中年人点点头:“客官稍候,这就来!”说着,他便转身回柜里烧水冲茶。
叶凌神识强横,能够看出这茶铺老板是个修士。但具体修为却难以得知。越是如此,叶凌越是好奇。
不多时,中年人端着托盘,给叶凌奉上一盏清茶:“客官慢用!”
叶凌低头看着茶盏,见其中茶叶片片如碧玉上下悬落,茶水晶莹,清澈见底,茶香随云雾升起,沁人心脾。
“此茶可有名字?”
“有,名叫人世浮沉。”
叶凌闻言点点头,似乎心有所悟,端起杯来轻泯了一口,茶香立时溢满唇齿之间,随后一番苦涩涌来,正是香中有苦,苦中有香。果然如人世浮沉一般,个中滋味,令人回味。
“好茶,名好,茶更好!”
中年人闻言一笑:“客官慢用。”
“老板,不知怎么称呼?”叶凌出言问道。
“人草木。”中年人笑答:“客官若是喜欢,日后还请多来照顾小铺生意。”
叶凌点头,暗自在桌上划弄,暗想:“人在草木中,此不就是一个‘茶’字。无论真伪,这便是缘份。”
叶凌坐了一会儿,便先付了钱,吩咐老板有事去办,待会儿再来。
只因他担心小许诺,便折返回去那“见死不救”医馆。
刚走到门口,就见云淑与曲知若抱着小许诺走出来。小许诺此刻已经睡下,脸色好转,看来已经无有大碍。
叶凌问道:“如何?”
曲知若冷哼一声,抱着肩膀道:“要不是这疯医有些本事,我真要拆了他这破房子不可!”
云淑在一旁道:“实在是老天保佑,我的儿没事了,看来这疯医还有些本事,不似传言中那般不堪。”
闻听此言,叶凌也可放下心来。不过他让曲知若与云淑先回去,自己则又敲门走了进去。
大堂内,疯医端坐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道:“老道就知晓,你肯定要回来。”
叶凌拱手一礼:“请前辈救命!”
“你丹田破碎,修为尽失,已然重又沦为ròu_tǐ凡胎,要我如何救你?”
叶凌默然片刻,又道:“前辈既然能够看出我的伤势,当有搭救之法!”
疯医沉吟半晌,方才道:“离开吧,时机不到,谁也救不了你。”
“时机?什么时机?”
未等叶凌继续追问,那疯医却将衣袖一挥,立时掀起一阵狂风,将叶凌给吹飞出门。随后大门紧闭,再也打不开。
疯医坐在屋中暗自叹息:“老道命苦,怎么就惹上此等灾星!”
叶凌不明所以,默默离开,回到了九朝茶铺。
此时茶铺中原来的人尽都不见,只剩下一个美妇人和一个婢女在。
这美妇人身着宫裙,浓妆艳抹,宝带金钗,看上去出身不俗,实乃名门望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