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煦也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磕磕巴巴地回了一句。
空星若笑着摇摇头,侧开身子,让他进去,而她自己则退了出来,将门合上。
长辈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小辈们卿卿我我了,免得被嫌弃。
颜煦绕过屏风,见她坐在床榻上,和那日醒来一般,安静地看着他。
可比起先前满心苦闷,不得已用发脾气来掩饰狼狈恐慌的自己,此时的颜煦,有些不安和无措。
想到她会昏迷多日的罪魁祸首是自己,颜煦就想打死自己,耷拉着脑袋,脚尖不安地挪了挪,“善善,你、你怎么样了?”
“师娘的医术很好,我身子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哦、哦,那就好,”某人干巴巴地应了一句,然后又焉了,怎么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药凉了。”
“啊?”
甄善眸中划过一丝无奈,“你手上的药。”
颜煦一下子反应过来,三步做两步上前,“风夫人说你的身子这次损耗很大,药一定要定时服下。”
说道她的身子,颜煦浅淡眸子黯了下来,眉间绕着满满的自责。
在发现她武功修为与自己不遑多让时,他也一度怀疑她虚弱的身子是不是也是假装的。
那日在船上,他为她号过脉,他医术没有颜楚精通,也略懂一二,那样虚弱的脉搏,并不单单是内力耗尽的虚脱。
颜煦很难想象,拖着这样一副病体,她究竟怎么在落霞山庄那样大杀四方的?她还要不要命了?
那一瞬,颜煦担忧中也愤怒异常,好似看到了多年前那对为颜楚不顾性命的父母。
他好似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走进自己重视之人的心里,从前的父母是,现在的甄善也是。
悲哀、无力,一时充斥他的心脏。
所以在她醒来后,他想到那些欺骗,想到自己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听着她那句轻描淡写的“没事”,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嘲笑他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与其那是生她的气,何不说是生他自己的气。
甄善见他闷闷的样子,轻叹,“我手受伤了,你……”
“我、我喂你,”颜煦抬眸,迫切地说道。
甄善唇角微勾,浅笑颔首。
颜煦神色松了松,不觉薄唇上扬,坐到床边,小心地给她喂着药。
“给,”喝完药,颜煦依旧递过去一颗糖。
甄善笑了笑,拿过。
两人一时间又是安静无话,就在某人无数次偷瞄又坐立不安戏下,甄善终于缓缓伸手,握住他总是松了又握紧的大掌,轻轻摩挲他略带汗湿的掌心,触上他虎口厚厚的茧子,指尖动作似乎更温柔了。
颜煦在握住自己的手时,触电一般身子僵住,却没挣开,只是随着她的安抚,他心中的不安焦虑缓缓平复了下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昏迷,他该是一日都没休息好,眼底积着浓浓的青灰。
颜煦摇摇头,只怕,她不能醒来。
“善善,你、不怪我吗?”
他看看她还缠着纱布的手掌,眸中划过沉沉的愧疚。
甄善轻笑,眸光却颤了颤,“那你,不生气了吗?”
颜煦怔了一下,抿唇,“生气。”
“气我?”
“……不是,”颜煦看了看她,又闷上了,完全没有之前的嬉笑打诨,没脸没皮。
甄善知他心底依旧有结,更多的是不安,“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颜煦再次僵住,许久,“你心里可有我?”
这话,他问了好几次,可他还是想问,就像好不容易觅得宝贝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反复询问,这是不是他的一样。
“颜煦,你抬头。”
他应声凝视着她。
甄善捧着他的脸,唇瓣印在他的眉心和唇角,“有,一直都有,我从未对你说慌。”
只是很多内情,她隐瞒了下来。
这两个吻、一个“有”字彻底抚平他心里的疙瘩,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甄善抵着他的额头,轻轻道:“我六岁一场大病,若非师父和师娘,如今早该魂入轮回了,这些年,他们如父母一般照顾着我,师父重伤,我没法袖手旁观,即使搭上这条命去救他,也是应该的。”
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箍紧,甄善没制止他,只是轻抚着他僵硬的脊背。
颜煦涩然,“对不起,是我伤了你师父。”
他先前怨她欺骗自己,却不想,一切始作俑者其实是他。
若非……
甄善摇摇头,笑道:“这段时间,你在风雪楼,有见师娘或是其他人怨怪你吗?”
颜煦一怔,这……
他原以为他是怎么都进不了风雪楼的大门的,于这里,他应该是仇人才对。
可在梦无向空星若说明一切后,那位被重伤丈夫的妇人只是上下打量他一下,露出了然欣慰的笑意,就默许他在风雪楼住下,甚至允许他留在甄善身边。
有一时,他还怀疑这会不会是请君入瓮?
可他不傻,这段时间以来,不仅空星若,其他人对他有畏惧,但没有怨怼,更多的是崇拜,这着实让莲焰公子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打伤他们楼主的罪魁祸首?
也不可能,这事,整个武林都知道了。
“为何?”
甄善笑了笑,“江湖说风雪楼是邪派第一势力,无恶不作,狡诈奸猾,什么黑锅、坏名声都能往我们身上扣,但不知,这里的人比那些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