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回荡着秦玉媛好似疯魔了的笑声,一旁的柳溪云早已目瞪口呆,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把一切心思都尽数坦白,以父亲的性子,相府还容得下母亲吗?
虽然连她也认为自己的祖母是咎由自取,就算她们不动手,祖母也活不了多久。
正当她紧张之际,立刻感受到了柳相阴郁无比的目光,“畜生,所以连你也巴不得你的祖母去死?!”
“不,女儿、女儿……”柳溪云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半分的勇气。
她生怕柳相会像之前那般无情的放弃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治好了这条手臂,父亲对她的脸色才有所好转,倘若现在自己替母亲求情,只怕会被一起赶出府去!
“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溪云什么也不知道。”
秦玉媛面色清冷的开了口,此时她已然明白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深深地看了柳溪云一眼,竟是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眼神中似有几分诀别的意味。
明知这是谎言,但秦玉媛能够肯定柳相定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在他的心理,女儿是用来换取利益的棋子,哪怕不够聪明也无妨。毕竟这么多年栽培女儿所花费的心力,谁也不愿意浪费。
柳溪云只觉得浑身僵硬无比,她拿捏不住柳相的想法,此刻只能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眼前的男子身上散开一道冷冽的气息,这让她立刻想起这么多年来,除了几位夫子先生当面夸赞她的聪慧,父亲才会稍微露出一丝慈祥的表情。
在她的记忆中,他比那冰山还要冷漠而严厉,而所谓的疼爱不过便是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件商品,父亲正在估量着她的价值,摇摆不定。
柳溪云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痊愈不久的手臂,直到柳相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柳溪云心中一颤,竟是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女、女儿……”
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听柳相毫无感情的丢了句,“看来你还不知道,那就回屋去想!等你想清楚了再出来!”
听这话的意思是要罚她禁足?
柳溪云的眼中当即划过一抹喜意,看来父亲已经相信她并不知情。
“父亲,母亲只是一时冲动,您……”
“你说什么?”
柳相难以相信她这么快就得意忘形了,怎会愚蠢到如斯地步?
他差点就要改变主意,便听秦玉媛突然冷声喝道,“溪云,还不快出去!”
“母亲?”柳溪云微微一愣,很快便有家丁进来将她从地上架起,粗鲁的将她拖出了书房。
四周很快安静了下来,只见柳相无声的走到一旁的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至于你……”
……
此时,夏浅薇和陆大人已经在前院为各位宾客把脉完毕,她一一叮嘱过后,相府便派了人来客客气气的将这些命妇们各自送回了她们的府上。
“有劳永乐县主了。”一道平静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浅薇一回头,便见柳相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不远处。
听着他客气的语气,夏浅薇已然明白了他的选择。
两人四目相对,看似风平浪静,可这其中的较量与斟酌只有他们自己才懂。
一名侍卫很快来到柳相的身边,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递到了夏浅薇的面前,她这才收回目光接过来无声的打开,只见盒子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缕细润的发丝。
夏浅薇的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相爷,是个成大事之人。”
连自己的发妻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掉,拿来作为交易的筹码,怎能不成大事?
柳相的眼角微微一跳,只觉得夏浅薇这话真是讽刺至极,这缕发丝便是他给夏浅薇的交代。
今日秦玉媛杀害婆母陷害夏浅薇,此等家丑若是传扬出去,柳相的威名定会大手损害,太后更饶不了柳家!
而秦玉媛一死,夏浅薇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她如今又是戴罪之身,若紧抓着此事不放,跟相府彻底撕破脸面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
“来人,送永乐县主回府!”让她平安无事的踏出相府的大门,今日之事便已两清,倘若将来她想以此为把柄要挟,柳相也早就将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留不下任何把柄。
“相爷节哀,至于府中的几位嬷嬷,还是早些处理为好。”夏浅薇轻轻行了一礼,柳相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几位嬷嬷确实已经感染了肺痨,方才夏浅薇便叫人把她们赶去了单独的屋子,而等待她们的也只有一个下场。
马车里,陆大人吃惊的看着夏浅薇手中的盒子,“难道丞相夫人已经……”
他早就体会过人间险恶,但此刻还是难免感慨。
人心,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永乐县主,卑职有一事不明,究竟是何人将柳大小姐屋内藏着孝服之事告知县主?”倘若今日没有这一茬,只怕他们真的就掉进了秦玉媛的陷阱之中。
夏浅薇缓缓从袖中拿出那张纸条,落笔之人用的是左手,就是不想将来落下任何的证据,但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
……
相府的柴房里,梁上倒吊着一名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妇人,鲜血滴滴答答的溅在满是杂草的地面上。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那轻柔的声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