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早早地在木梨子的家中集合,一起赶往了邀请函的指定地点。
倥城西郊的风飞路与城西路。
这个地点,自从蓝马山庄的事件发生之后,就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禁地,如果他们要去办什么事,而非要路过这里不可的话,他们也会尽可能地选择绕路。
对他们来说,那虽然是他们友谊开始的地方,但那段回忆也同样充满了血腥,他们并不想主动回忆起这段并不算是美好的过去。
可现在,别无选择,他们必须去回忆,去面对。
这片地方,在三年之后仍没有被开发成功,依旧是荒凉无比,连路灯都没有一盏,而邀请函的发车时间写的很清楚,是在晚上九点。
木梨子带了手电筒,一行人就借着手电筒的亮光,一路找到了那辆静静在黑夜中停靠在路边的大巴车。
在上车之前,木梨子站在车下,用手电筒在大巴车上扫了一遍,车厢里没有一个人在,司机的位置也是空空荡荡。
在车下,夏绵凭借他的良好视力辨认了出来,每个座位的正面靠背上都挂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每个人单独一排,还有好几排空余的,看起来,车内无比凄凉阴森,寒飕飕的,在他们上车之后,还在车子的角落位置发现了悬挂着的蜘蛛网,车厢内也弥漫着一股朽烂的味道,似乎这是一辆接近报废的车。
但是木梨子还是根据着车里的布局和车厢壁上贴着的广告贴画辨认出了,这辆大巴车。就是几年前他们搭乘着前往蓝马山庄的车子。
还记得,当年警察着手调查蓝马山庄的时候,并没发现那辆把他们带走的大巴车。
看来,它是被人带走并藏了起来,一直等到现在,才再次派上了用场。
这不得不让人想到,或许,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从蓝马山庄开始,那张网就缓缓地张开了,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统一地静静地入座后,都把座位边的安全带拉起来,绑在自己身上。
车内的气压很低,没人讲话,似乎每个人都在期待他们中的某一个会打破眼前的窘迫的寂静。而每个人却又都不想主动开口。
邀请函里并没说叫谁来开车,所以他们也不敢随意地坐到驾驶座位上。
其实,他们也都在期待着什么。
三年前,蓝马山庄的那趟旅行,开车的人是……
坐在这辆行将报废的大巴车中,大家连呼吸声都滞重了许多,然而。这种滞重,很快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有人来了。
在黑暗中,她的脚步声很轻,但踩在有些腐朽的车厢地板上,地板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呻吟声。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以及在黑暗中浮现出的她的身体侧影。
太熟悉了,熟悉得叫他们不敢相信,就连修都呆呆地凝视着那个身影,不敢动弹,更不敢叫木梨子开手电筒去查看。生怕一动,那个影子就会化为一阵烟尘,消失在车厢之中。
眼前的这个熟悉身影没有说话,她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而迅速。
她钻入了驾驶座的位置,驾驶室传来了调试机械的声音,很快,车子就被发动了。
发动机的轰鸣声,把大家提到喉头的心也震动得松弛了些。
这个声音。是真的……
距离驾驶座最近的木梨子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想要起身去驾驶座里查看一下状况,却被一个悦耳的声音制止住了下一步的动作:
“谁都不要动。”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一下子模糊了除修之外所有人的视线。连木梨子的眼睛都发烫发涩起来。
当初,是自己目睹了她的死亡现场的,她吊在卫生间的铁索上,身体熊熊燃烧着,就像是一只涅槃的凤凰,而木梨子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为一具焦炭。
在从杜心扬那里得到确凿的证词后,她的心中也没有安定下来,一直很忐忑,她很怕会再出现什么别的变数。因为安的确是一个太容易有变数的人了。
后来,前天上午,她在自己家门口的监控录像里出现。那张熟悉的脸一转,直接面向镜头的时候,可想而知木梨子心中的震撼,她险些直接把手中的鼠标捏碎。
紧接着,郭品骥寄来了一段视频,当晃得叫人眼晕的镜头直对上安的脸,木梨子仍存有疑惑,原因很简单,影像是可以作假的,谁知道郭品骥这段视频是在什么时候拍的?
如果不亲眼看到安,她无法确定安到底有没有死。
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以及她那个熟悉的声音……
就是她没有错!
郭品骥为什么要叫她来开车?难道是要全盘还原当初蓝马山庄的状况?
还是……像在视频里那样,郭品骥要叫她来转达“游戏规则”?
安在出言制止了木梨子上前的动作后,长舒了一口气,驾驶着大巴车,朝更深的黑暗处行驶而去。
她的声音,混合着引擎低沉的嗡嗡声,颇有一种异样的美和镇静:
“简而言之,我没有死。”
江瓷的手死死抓住前座后背的海绵垫,极力压抑着心里翻涌着的情绪,嗓音嘶哑地问:
“那死的那个人是……”
安伸手换了一下档,在红灯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从她的声音里很难听出什么具体的情绪:
“是郭品骥找来的人。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也有不少。郭品骥拿你们的命威胁我,我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