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没有?聋啦?一会儿警察来的时候,你要是敢说我打你,我就把你丢到那口井里去!”
这样赤裸直白的威胁,叫修的身体打了一个颤,而武诚手上的力气也很大,捏得修柔弱的肩膀吱吱嘎嘎直响,疼得他快要叫出来了。
迫于无奈。修勉强点了点头。
得到修肯定的回答后,武诚才满意地松开了手,转身进到了里屋,才不干不净地继续骂起了老人,不过声音小了许多。
修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和身体上的痛处,突然觉得武诚简直是个傻子。
警察来了的话,不能凭武诚一张嘴说自己没打孩子就能算了的。自己身上那些陈年的伤疤,火烫疤。甚至刀疤,都是无法消退的,刻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铁证,根本不容人狡辩。
果然,在老人带着警察敲开修家的大门时,武诚一开始还嬉皮笑脸地想要打个马虎眼,把这件事圆过去,老人就主动上前,掀起了修的衣服。
这一掀。不仅是警察,就连来掀修的衣服的老人都惊呆了!
修的背上,腰上,胳膊上,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各种各样的伤,新鲜的皮带抽痕,大片的淤青,还有许多陈年的旧疤,层层叠叠地出现在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的身上,简直叫人心惊胆战!
这些伤疤赤裸裸地被人围观,修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有些秘密被揭破的惶恐,可武诚在一边早就脸红脖子粗了,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武诚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进行批评教育外加执行拘留十五天的处罚,这个地方的经济并不是很发达,虐待儿童的施暴事件也为数不少,屡禁不止,民警也无可奈何,只能执行这种最简单的惩罚以示惩戒,其他的他们也管不了太多。
民警本来打算把修也带走的,可是老人主动提出,自己会照顾修,民警见修也不表示反对,就答应了下来。
而修注意到,武诚在被押走前,用一种叫人胆寒的仇恨眼神死死地盯着老人,盯了一会儿后,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他的视线。
老人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的,等到警车驶走后,老人才把修领到自己,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些药膏,先给修洗了个澡,然后用酒精给修的伤口消过毒后,再慢慢地仔细地涂上祛瘀止血的药膏。
修挨打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可是等到上药膏的时候,才发觉那些伤口痛得有多厉害,尤其是老人把蘸着酒精的棉签放到他的那些被打裂出血了的伤处上时,他疼得浑身直哆嗦,但硬是忍着没叫出声来。
看到修疼得小脸煞白但还是强行忍痛的样子,老人更加心疼这个沉默寡言但是却偏偏长了一身硬骨头的孩子了。
下午,老人正在院子里扫雪的时候,就听到墙那边传来了修的喊叫声“这不是偷来的!”
老人正疑惑,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武诚的咒骂声,紧接着,就是皮带的抽打声。
老人以前也不是没听过这样的动静,但是老人基本只在冬天的时候回到老屋里住,其余的时间都在城里的儿子家度过,他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修生活的常态,还以为是那家的孩子比较调皮才会经常挨打。况且,他也不大爱管闲事,既然不严重,他也没必要去横空插一杠子,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自从昨天晚上和修有过交集后,他就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倔强但是内心很柔软的小鬼,他并不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基本的礼节也还是有的,所以昨天在修走后老人就在琢磨,为什么这么一个孩子会总是挨打?
而今天下午,老人听到那孩子再次挨打的声音,就有点儿恼火了。
前两个冬天偶尔听到的打骂声,也没有这么厉害过。
就算孩子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也没必要这么打吧!那可是个小孩!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压抑着怒火,老人顺着家里的小木梯爬到了墙头,一看到墙那边的景象,就顿时火气上升,再看到地上扔着的棉衣,联想到刚才修所喊的话,哪里不明白,修就是因为否认自己没偷东西,就挨了打!
因为这件事是因老人而起,老人又是后悔,又是愤怒,一时气愤下,出言制止了武诚继续施暴,并在义愤下拨打了报警电话。
看到这个孩子瘦弱的身体上遍布着的伤痕,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qín_shòu不如的家伙,居然能称之为父亲!
修的背很瘦,背上两片窄窄小小的蝴蝶骨因为上药的疼痛而轻轻颤抖着,老人看着实在心里难受,把手贴在他的背上,抚摸了一下他背上的伤口,眼眶竟有点儿酸。
修以前也被武诚把手放在他背上过,不过,老人的手很温暖,没有刺鼻的酒气,也没有一丝猥亵的意味,那种温暖的善意,刺激得修身上的疼痛都轻了许多。
老人吸了吸鼻子,暗笑自己人老了易动情,他轻轻扳着修的肩膀,把修的身体面朝向自己,问他: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修低下头,一言不发。
老人看他这样,似有所悟,问:
“是不是我报了警,把你父亲带走了,你不高兴?”
修这回有了声音,他抬起头来,看着老人,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看着修,老人终于露出了一个慈和的微笑:
“那就好。孩子你受苦了,爷爷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