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厕所,修才从乘务员那里知道,在火车到站的时候,厕所会自动锁上。他也不急着回去,直到火车开始缓缓启动的时候。才拉开厕所的门,把掉在地上的安的手机捡了回来。
在他走出厕所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往站台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他就愣住了。
站台上有一个拖着行李,一瘸一拐的身影!
火车启动后,渐渐加速,从她身边一掠而过。
修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们座位上方的行李架——
安不见了,她的行李也不见了!
修顾不上和洗手间隔得最近的一个座位上还坐着人,把那人狠狠地拨开,朝窗外看去。
安好像也看到了修。她停住了脚步,冲修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这次她的微笑,和她以往的任何一次微笑都不一样。
阴险。冷酷的笑容,像罂粟花一样的笑容,在她唇角绽开。她的弯曲起来的桃花眼里,满漾着邪恶的光芒,一点儿都不违和。似乎她以前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她的下巴微微扬起,那种蔑视的骄傲感,从她眼底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
修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火车转瞬间就驶出了车站,安被甩在了刚才的站台上。
被修挤开的人低声地骂骂咧咧,修不搭理他,转身欲走。那人估计是看修瘦瘦弱弱的样子好欺负,一把揪住他的衬衫,喋喋不休地说他不讲公德。有爹生没爹养。
前面的话,修都统统选择性失聪了,但听到那句“有爹生没爹养”的话,一直背对着他的修猛地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异常可怖的眼神。
他的眼神。和安刚才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样!只不过,失去了笑容的他。没有安那种阴森森的恶意,而多了一份赤裸裸的进攻气息。
那人也是个识相的,看到修的眼神后,他周身一寒,转眼又注意到了只穿着件短袖运动衫的修肩膀上耸动的肌肉,更是软了三分,连骂都不敢多骂一句,讪讪地坐回了原位。
眼见着一场可能发生的精彩斗殴没有发生,围观群众都无趣地缩回了脖子。
修走到座位上之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安刚才的笑容,就好像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那个熟悉的笑容……
难不成……
修把眼睛微微抬起,安的手机握在他的手心里,已经发烫了。
她要去哪里?
……
而在修疑惑的同时,其他地方的其他人,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站在火车站台上的安,有些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好像很怀疑自己刚才露出的表情是否是自己的。
她并没因为这件事耽搁太久,顿了顿后,提着行李朝出站口走去。
男孩的死,让她的心境再度改变了。
越千凌的死,男孩的死,让她不得不选择去面对她作为“左伊人”的过去,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她而痛苦,甚至因为她而死。
眼前,她只能暂时对不起修了。
她默默地掏出了笔记本,根据记忆,写下了方宁叔刚才告诉她的去北望村的路线。
“北望村”三个字,被安写得很大。
……
与此同时,方宁叔走出了医院,把一个母亲的凄惨的哭声抛在了身后。他拨通了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小姐,简遇安应该已经往北望村去了。”
电话那边的人优哉游哉地回答说:
“做得很好。50万已经划到你的账上了。”
方宁叔依旧是轻松自得的腔调:
“好。但我觉得有点儿奇怪。问一下哈。100万,你们买一个男孩的命。后来又说要给我50万,只是让我把简遇安引到北望村里去?这单生意,收益比好像不大对等吧?”
那边的女人轻轻吐出一口气,或者说,吐出一口烟,继而慢条斯理道:
“我们有我们的道理,她是我们重要的玩具,我们让她去哪儿,她就得去哪儿。更何况,那里还有人在等着她呢。你只需要负责做好你的事情就好。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方宁叔也无意多谈下去,他讲了一声“合作愉快”后,便挂下了电话。
电话那一边。
一个女人坐在休息室里,她刚刚挂掉和方宁叔的电话,又点上了一支烟。
她把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时,没有普通女孩跷二郎腿时的那种粗鲁感,反倒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她涂着耀眼红唇的嘴里噙着一支女式香烟,烟雾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薄荷香味。
女人惬意地吸了一口烟,又眯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这时,一个经纪人打扮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对女人毕恭毕敬道:
“小姐,罗先生来了,他想和您见一面,谈谈下一次走秀的事情。”
女人把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婀娜地站起身来,可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条短信。来自卓格格。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木梨子已到达北望村红宅。”
经济人模样的女人见还在看手机,催促了一句:
“小姐,快一点吧。”回了一句“好”之后,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短信同样很短。
“简遇安在去往北望村的路上。好好监视她们。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