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顾婆子时不时地打开麻袋给种子翻面,防止种子烫伤。
然后很快,顾乔就看到这些种子吐出了白色的小尖儿。
等大部分种子都露白后,顾婆子便将麻袋拎到了屋檐下的阴凉处。
而这几日里,她也没闲着,和梅氏两人拿了钉耙,把育种的田给耙好了。
干完农活,两人回到家,梅氏看着发好的谷种,不禁笑道:“娘,幸亏你前两天把谷种给弄好了,今晚开始就不许生灶火了。”
“你娘我都是算好时间的。”顾婆子也笑,又问她,“你冷食都备好了?”
“备好了,就算不生火,也饿不着。”梅氏爽快地回道。
顾乔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禁问道:“娘,奶奶,为什么不许生灶火啊?”
“傻孩子,寒食节到了啊!”
“寒食节?”顾乔这才从顾巧儿的记忆里扒拉出了寒食节这一节日。
寒食节为民间第一大祭日,已经传承很久。因为禁火,人们必须准备足够的熟食以冷食度日,即为“寒食”,故而得名“寒食节”。
因为穷困,所以梅氏只准备了寒食粥和寒食面。
“罗家两兄弟回去祭祖,等寒食节过了就回来,不然这吃三天冷食,我还担心他们干不动活。”顾婆子不禁笑了,转而说道,“收拾收拾,明天我们也去祭拜你公爹和其他老祖宗吧。”
就这样,一家三口第二天去了先祖坟地。
乡下穷困,买得起石碑的人家很少,可顾乔却发现,除了她这具身体的爷爷,其他的老祖宗可都立的石碑,由此可以证明她家祖上的确是富户。
顾婆子不免扑在顾盛的坟前哭了一通,梅氏也跟着在一旁抹泪。
“奶奶,娘,别哭了,以后巧儿有钱了,巧儿给祖父立碑!”顾乔立即安慰道。
梅氏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这种事可不能乱许。”
顾婆子被顾乔的孝心感动,含泪笑了,随后抹了泪水,对着顾盛的坟头讲道:“老头子,这是你孙女巧儿,孩子小归小,孝心却足。不过童言无忌,你就别较真了。”
梅氏这才松了口气。
顾乔却看着那简陋的木牌,在心底默默说道:爷爷,我一定会对奶奶和娘好的,等我挣钱了,一定给你立碑。
随后,顾婆子和梅氏在几座坟头上挂了纸钱,又供了些冷粥、添了土,一番祭祀才算完成。
顾乔发现,这里并没有顾熹的坟墓,她也不好多问,估计是虽然顾熹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极有可能早已死在外面,但顾婆子和梅氏坚持死要见尸,留个念想和希望什么的吧。
回去的路上,哭过宣泄后的顾婆子又变成了那个坚强的妇人,她主动领着顾乔和梅氏打了蕨菜,摘了新鲜艾草,还说回去做蒿子粑粑给她们吃。
事实证明,蒿子粑粑真的很好吃。
绿油油的一团,又软又糯,入口有一股清香,滋味清爽又绵长,非常美味。
顾乔第一次觉得,这个快把她胃折磨坏了的寒食节还是挺好的。
寒食节过后,就要撒谷种了。
顾乔记起自己买的油布,不禁央求顾婆子道:“奶奶,您能帮我做一些比较厚一点儿的竹篾吗,可以弯起来成拱形,然后插到田里的那种。”
“你做这个干什么?”顾婆子忙得脚不沾地。
“您还记得我买的那个油布吗?”顾乔立即解释道,“咱们家谷种不是要撒到地里去吗?但天气冷的话,秧苗长得慢,我就可以把油布罩在竹篾上面,捂住秧田,这样就暖和了,然后秧苗就长得快。这样咱们就能早插秧、早打谷,把粮食难关扛过了!”
顾乔说得激情四射,就差唾沫横飞了,却没发现顾婆子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等等,你就是为了秧苗长得快些?”顾婆子不禁问道。
“啊。”顾乔点头。
顾婆子摇头,“我当初怎么就听你的了呢?真是个孩子。”
“不是,奶奶——”
“你听我说,”顾婆子打断了她的话,“二百二十文钱,按照现在的粮价,可以买多少斤粮食?”
“约三十七斤。”
顾婆子噎住,没想到她算得这么快。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丰年谷贱。今年的新米出来,价格肯定比不了现在,也就说这钱到那时候还可以买更多的粮食。你让收获的时间提前一些,这又有什么意义呢?白白花钱。”
“不啊,我们可以把新米拿到集市上卖啊。我们家新米出来的时候其他人家的粮食还没成熟,粮价到那时候肯定还没跌,我们肯定能把这钱挣回来,还能缓解咱们家没粮食的困境。”顾乔信心勃勃。
顾婆子还是有些不能被她说服。
“奶奶,你就相信我吧,而且我布都买了,也退不回去了。”道理讲不通,顾乔只能撒娇了。
她抱着顾婆子的手臂,又开始伸手拨动顾婆子腕上的桃木手串。
“按你的方法,秧苗真能长得快?”顾婆子将信将疑,任她没骨头似的靠着自己。
“能!”顾乔立即坐直,正色道,“您催芽的时候把谷种包上旧衣,又抬到厨房灶边,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这……好吧。”顾婆子只得应了。
“奶奶您太好了!”顾乔再次扑到了顾婆子的怀里。
就这样,顾婆子帮顾乔弄了竹篾,带着她下到地里。
顾乔比着油布的宽度,然后调试竹篾插进地里的跨度,确认完毕后,她再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