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个地步,卢承宗发现自己确实进退不得。
良久,他叹声气。
“多谢太子殿下相助,卢某恭敬不如从命。”
卢承宗暗暗打量着年轻的太子殿下,看他一脸纯良的样子,也一时猜不到今天这个坑,究竟是秦琅和太子一起挖的,还是说太子殿下真的是要帮他解围。
真猜不透。
于是只好认下太子这个人情了。
“请太子殿下随臣下楼,臣为殿下介绍大家!”
·······
太极宫。
两仪殿中,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在下棋,夫妻二人玩握槊游戏,这是一种投色子出棋的棋戏,有点类似飞行棋,倒是挺轻松的游戏。
“想不到啊!”
李世民一边摇色子一边叹声。
“你说这究竟是因缘际会,还是秦琅早就提前预谋的?”
“臣妾觉得,这事可能也只是正好撞上了,然后秦琅便顺水推舟出了把力。”
“好一个顺水推舟,不过这推的也太用力了点。”
“这样难道不好吗?原本卢氏搞出这么大个噱头,吸引了整个长安的目光,还遍邀长安的文人士子以及好热闹之人,说是以诗会友,其实还是想借此抨击朝廷的新科举制。可是现在,秦琅这么一弄,卢氏的讨伐科举的大会,却成了承乾宴请文人士子的酒会。”
这一晚上本来无数人期待的大瓜,临了却来他个大反转。
卢氏包了平康坊的所有酒楼妓家,邀请了长安有名的士族才俊齐聚醉仙楼,结果最后出来的却是太子殿下和翼国公秦琅。
做东的改成了皇太子殿下,醉仙楼的山珍海味在秦家厨师手里做出了花,成了艺术,让人惊叹。
但更重要的是,太子在当晚表现落落大方,豪爽聪慧。
酒宴过程中,大家赋诗唱和,太子更是作出了几首佳作,翰林学士秦琅也连写了三首名作,就连越王李泰、蜀王李恪、燕王李佑、长乐公主李丽质还有千牛备身程处默也都做出了上佳诗作。
最后连秦琅的马夫阿黄,居然都出口成诗。
这场五姓七家的才艺展示会,最后居然成了皇太子和秦琅他们的赛诗会。
卢承宗从头到尾,都是垂头丧气的。
五姓四十四家的俊杰们,也都霜打的茄子一般发蔫。
心有不服,可人家的诗确实好。
这让前来的长安文人士子和吃瓜群众们,都对皇太子惊为天人,对秦琅也赞叹不已。
酒宴末尾,掌柜的不经意间透露了这次酒宴费钱千万,而买单之人为东宫太子。
卢承宗请客,太子买单。五姓才俊以诗会友,太子殿下诗震长安。
这个反转,卢家和五姓七宗都不高兴,但长安的群众却极为高兴,尤其以京兆韦杜,关西杨氏,河东薛柳裴,江南萧王谢等,更是乐于看到五姓子们的受挫吃憋。
酒宴结束,卢承宗脸色灰败的离开,临走前还得感谢太子殿下的好心解围,凭白的欠了太子一个万贯的人情。
坐上马车,卢承宗甚至恨恨的说道,“早知这个结果,还不如一咬牙出了这一万贯!”
马车里,卢承宗的儿子卢大郎道,“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如此文才!”
“你难道相信那几首诗真是太子殿下所作?”
“可先前太子殿下悯农诗就相当惊人了。”
卢承宗摇头,“他是太子殿下,所以有的是诗人愿意把自己的好诗献给太子,明白吗?”
“不可能吧?”
“我今天在醉仙楼听掌柜的说了一句话,聚仙楼,一切皆有可能。”
“长安,一切皆有可能啊。”
“我终究还是小瞧了长安,我也小瞧了秦琅,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秦琅之意,还是太极宫那位之意了。”
这一刻,卢承宗既恼又恨,更生出了几丝惊惧之心来。
他谋划多时,结果被人家轻松破局,还如此反转,收为已用,这无数心思,倒反成了皇太子和秦琅的扬名场。
真是丢人丢到了外祖家。
“阿耶,你说这一切怎么这么巧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诡计?”卢大郎问。
卢承宗一惊。
难道说不是秦琅太聪明,而是自己这边出了内奸?博陵崔氏还是荥阳郑氏?
卢承宗全身的毛孔一下子全张开来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汗毛尽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