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夜无话。
对于如今的河阳城来说,每一夜都是艰难的。
这座城池占地极广,是方圆万里内的中心,有上千万的人口。
瘟疫爆发的太过凶猛,到了如今,整个城市几乎沦为人间炼狱。
得病之人超过三百万,之前的时候整个东区都住不下,无数人只能在街道上摆上一块木板,然后听天由命。
每天都有病患死去,夜晚寒气增加,病逝之人更多。
最多的时候,一夜过去能有数万人丧命,整个河阳城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月隐日升,新的一天重新开始。
东区的染疾者睁开眼,许多庆幸自己熬过了一夜,更多的却是在麻木着。
他们的生活已失去了希望,即便熬过了今夜,也有可能在白天病发,然后痛苦死去。
就算能坚持下去,迎接他们的也只是瘟疫的折磨,至今为止能被治愈者渺渺无几。
这种情况下,北城岐黄天君的出现近乎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即便是明知服用了岐黄天君的药汤后会变成狂热的信徒模样,仍有无数病患趋之若附。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
但岐黄天君的药汤也不容易得手,每日在北城,对方只发放两万份的药汤,且没有任何秩序,任由染疾者疯抢。
相比于东城绝望的病患,每天上午的北城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为了活命的希望,无数人争相赶来,为了一口药汤厮杀,每到这个时候,岐黄天君就站在祭坛的高处看着他们,脸上露出
“慈悲”的表情,称这是上天降下的劫数。
只有天选之人才能活下去。
今天,依旧是发放汤药的时间,北城一处宽广的街道中心,有一座祭坛被修起。
这是岐黄天君到来之后他的那些信徒修建的。
每天这个时候,四周黑压压的围了不知多少人,而在祭坛的最核心处,则是一个又一个盘膝而坐之人。
他们有的已面黄肌瘦,有的皮肤干瘪,但无一例外都面露狂热,口中诵念着岐黄天君的名号与称赞的经文。
一眼望去,足有十万,除了吃饭与睡觉,他们就只会做这一件事。
但,他们身上的瘟疫消失了,起码能活下去。
更多的人,为了这一丝治愈瘟疫的希望到来,等待着加入即将发生的残忍厮杀中。
就算想成为岐黄天君的傀儡,也是一条血路。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句:“岐黄天君来 了!
只见祭坛中央,不知何时有一一个身穿华贵长衫的人影出现,他嘴角勾起,宛如一个贵公子,目光看向四方。
他目光所及,四周的人影齐齐跪拜,口称“岐黄天君慈悲”。
他很享受这一切,眼眸深处有一点红芒,无人能见。
他开口:“今日 的药剂便在这里,能到我身前者,便能得到救赎。”
他随手一挥,祭坛上出现一个大鼎,其中装满了粘稠的汤药,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但这瞬间,外围染病者的眼睛红了,他们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道路指有岐黄天君信徒让开的一一条,堪堪两米,只够两人
并行。
这是一条修罗血路,每天都有无数人染血,由希望到绝望,最终死在这条路上。
就在岐黄天君准备高呼“开始”时,突然一声大喝传来。
“且慢!”
这一声中气十足,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下意识望去,除了祭坛旁不停赞美岐黄天君的信徒。
他们依旧虔诚诵念,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到他们。
只见人群之外,有一人双手抱剑而来,面色严肃。
有病患认出了他,大声道:“是 璇玑门的苏牧。”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喧嚣声,彼此起伏。
璇玑门大多数病患都知道,是疫病爆发后前来城内的医者,一直在救治病患,却始终无法治愈。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名声传播,若非是他们,恐怕整个河阳城的居民都已染疾,而非现在这样只有数百万。
有人下意识往岐黄天君方向看去,他们知道,自从岐黄天君出现,璇玑门的苏牧就对他颇为厌恶,且怒斥他为妖道。
只是双方一在东城,一在北城,并未发生冲突。
那今天他来干什么?
许多人在心中起了猜测。
岐黄天君目光微凝,内心深处却并不在乎,他的实力已恢复一些,璇玑门只是未妨碍到他,留着算个乐子。
毕竟每次瘟疫时看这些医者拼尽全力,最后却什么都无法挽回,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
如果真的妨碍到他,到时候直接加大瘟疫的传播,只需三天,整个城中将再无活人。
包括璇玑门的所有医者。
“苏牧,你来干什么?”岐黄天君身旁,有信徒站起,大声质问。
他是第一批服用了汤药之人,信仰诚恳,除他之外,还有三人,被岐黄天君封为护法。
苏牧大声道:
“老夫前来一为感谢岐黄天君救治百姓之功,二来则是献出我璇玑门的一口宝剑。”
他将手中之剑连同剑鞘高高举起:“此剑 名为纯阳剑,乃我璇玑门祖传宝物,在传说中能斩断天地一切阴晦之气,能拯救
苍生,但多年来无人能拔出此剑,今日特来敬献给岐黄天君。”
“来献剑的?”包括岐黄天君在内的所有人齐齐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岐黄天君本人都露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