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无艳阳,怀宁王拓跋琞带着简单的行装和几名随从出城西行。因着阴雨绵绵,且时候尚早,怀宁王的出行并未有太多人关注,这一场英雄西去的戏码,多少有些过分安静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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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拓跋琞的心里,这样的氛围才是对的,自从毫无防备地被成王陷害至此,他对自己昔日里积攒的英雄情怀多少打了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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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西行,是奉命出使更是自保。只有远离当前阴晦无光的王都,他才能为自己寻找到翻盘的机会,否则,自己不日便会没了性命,其他的一切便也就无从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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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肖凌曾经提醒过他,成王不会就此罢休,势必会在西去路上借着人少地荒的环境对他下毒手,因此,他格外小心。出城后不久,他便在集市里换了行头,一路从王都跟出来的奸细被他的一出调虎离山之计骗得晕头转向,最后便彻底地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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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一群废物!”成王得知手下人办事不利,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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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别着急,怀宁王只是暂时没找到,但西去之路就这一条,就算他插翅也难逃,所以,我们还是能很快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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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又如何?一旦他进了月珑泉,开始接管都护的事宜就无法轻易动手了,眼下西域那些国家都对大魏虎视眈眈,尤其是柔然汗国,更是如此。如果在这当口杀了新任的都护,怕是让他们都有机可趁了。”成王说完,摇摇头懊恼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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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不如我们把贵妃给……”太监面露杀色地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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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想了想,摇头道:“不成,拓跋琞亲手把母亲囚禁起来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此时动了手脚,势必会让天下群起而攻之。本王兴事不易,万事都须谨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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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岂不是没机会了?”太监怯怯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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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尽然,虽然现在机会不到,但日后还是会有的,尔等先看好寿禧宫,等时机到了,再出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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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怀宁王的调虎离山之计其实也不算高明。无非是让他的随从与他调换了衣服和身份,他本人换上了西域胡人的衣裳,混进了骆驼商队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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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多彪形大汉,高大威猛得很,怀宁王本就生得魁梧挺拔,于是一换上行头就毫无违和感。再加上西域各国语言不通,西域人脾气大,若是轻易搜查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且边境安危可大可小,因此,这些成王的手下尽管想查也不敢轻易上前,这一来二去,就让怀宁王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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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的商队是最擅长在大漠里前进的。他们不仅路线清晰无误,就是行进起来也比普通人要快上许多。因此,拓跋琞到达月珑泉的时候,他那些散落出城的随从们尚未没到达预定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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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还有些时日,眼下也暂时安全了些,在月珑泉住下也无妨。于是,拓跋琞告别商队,独自走进了沙漠上这一片少有的绿洲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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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不大,但却也热闹,毕竟大批的来往客商都选择在这歇脚。拓跋琞一身西域商人的打扮,加上络腮胡子遮住半边脸,又牵着一匹骆驼,一进城就被街上的骗子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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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这骆驼多少钱可以转手啊?”一个马贩子迎了上来,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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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琞轻蔑地瞥一眼,没有言语,打算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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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一旁窜出来一高一矮两人,立于面前开口道:“一个马贩子买什么骆驼?”转而笑着对拓跋琞道:“大人,小的是专门卖骆驼的,您转手给我吧多少钱我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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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琞无语,迈步往前。但三人却在他周围扭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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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混球,抢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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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抢生意,好好卖你的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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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扭打得厉害,拓跋琞全然走不出去。终于,他忍不住地推开并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衣领,眼神凶狠地盯着另外两个,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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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僵在原地,像被震慑了一样。拓跋琞见三人不敢再造次,于是便松开了手,整了整衣服,牵着骆驼迈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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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虽不稚嫩但却也不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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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琞皱着眉头,一脸不奈烦地转身望去。一个身材略显瘦小、浅灰色男子胡服装扮的人站在离他三五步远的地方。只是,那句呵斥不是对着他的,小个子正仰头对着那个高个的骆驼贩子,再一次认真地一字一句讲道:“把钱袋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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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贩子面露难色,一脸委屈道:“墨清医师,什……什么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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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墨清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别装算啊,要想让你说实话,我药铺里的材料可还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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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话,马贩子立马上前,告饶道:“墨清医师今日有空啊……不用出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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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套近乎,上次已经和我保证过不再干这些事儿,今日怎又让我撞见?须知道,上次说过,如若再犯,我便不再给你们三个看病,要是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不经生老病死,那便只管拿去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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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墨清话说得不激动,也不大声,但却句句够威胁。这月珑泉一地,除了雅墨清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恐怕就要越过几个大沙丘去比邻之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