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将那三名兵士移至墨清医师处?”拓跋琞起身后便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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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将他们送往墨清医师处,医师还修书一封,命小的递与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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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宁王接过书信,赶紧打开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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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关于昨夜新增的三例病号,雅墨清也感到意外,按理说,所有染了霍乱的兵士都已经被隔离了出来,不会再有人会被感染而致使病例新增。但是,事实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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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一病,除了染兵之人会传播以外,病人接触过的物什、衣物甚到呕吐物、排泻物都是传染的媒介。但这些途径传播起来并不快,不致于像昨日一样,一夜便爆发了三个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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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从中做梗,刻意将染有霍乱之物投于军中,一来可救出军医,二来便是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将雅墨清于死地,扼住怀宁王之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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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墨清见着这三个突如其来的病号时,顿时想起了军营中还有事务未处理齐备。军营中虽火速隔了染病的士卒,但有些举措还是没有完善的,以致于染病的源头没有被彻底根除,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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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士卒的床铺衣物并没有及时烧毁;再比如,这些天他们的呕吐物和排泻物也还没做深埋处理等等,这些,都是雅墨清急于修书一封给怀宁王迫切提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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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约定,雅墨清在这五日内是不可进出病账的,所以,写这封信时,雅墨清极为认真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忘了提及,坏了怀宁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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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宁王快速读完信后,便差遣军中官役按照雅墨清说的,依次将病患的衣物取出来销毁,再于漠北大营外,将那些染了病的污秽之物悉数填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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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怀宁王还特意将营中负责炊厨的人员和卫队给换了,以此来确保再无其他意外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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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墨清在病帐中开方诊治、熬药煎汤,听闻怀宁王果断行事,于半日之内便完成了这些后续事宜,心中备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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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自第二日之后,军中便再无病例新增的事项报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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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看来,军中的病源已被尽数排除,现在唯一让怀宁王心中焦虑的,便是雅墨清在帐中诊治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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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的时间,说长其实并不长,但在拓跋琞心里,这五日似乎过得十分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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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拓跋琞照常操练兵士,但只要一有空,他便会往病帐的方向凝望,因是被围起来的,所以他根本看不到里边具体正在进行着什么,只是见着一车一车的新药材送进去,又有一车一车的药渣被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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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琞明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一两日的功夫,是看不出药到病除的。他希望病帐那边会传来消息,但又不希望传来消息,在这当口,没有消息反倒证明事情正顺当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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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拓跋琞披衣立于帐前,盯着病帐中透出来的火光,久久不能入睡。在拓跋琞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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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太急于证明军医之误,并想借此将成王的心腹除去;又或许,他太过于强烈地希望将这支军队能被建成一支虎狼之师,所以知道轻易损折不得;再或许,是此疫过于凶险,故而让他犹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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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拓跋琞一直在为自己的这份惴惴不安的心情寻求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而事实上,他却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里,其实是不希望这个叫雅墨清的年轻女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最终香销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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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五日,清晨,阳光还没从云隙中落出一点痕迹,拓跋琞便早早起了身,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便已经带了两队随从等在病帐外边,等着雅墨清带来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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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升起来,朝阳染红了他的脸庞。拓跋琞骑于马上,身后是陆陆续续前来帐前听宣的将士们,拓跋琞目不转晴地盯着营帐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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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到,帐帘便被揭开,雅墨清一脸疲惫地从帐里出来,手中握着诊断医册,准备向怀宁王宣布这几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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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琞凝视着她稍显苍白的脸,心中微微一颤,看得出来,这几日,她是费尽了心思,也是亲力亲为的。自打他认识她以来,从未见过她的唇色如此苍白,以往红润光泽的脸色也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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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雅墨清并没有病气怏怏地示于众人之前,而是坚毅而笃定地、一字一句地念着医册上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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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王爷,雅墨清领王爷之命于军中诊治染病士兵以来,五日之内,共接诊染病士卒三百零十八名,其中三十三名服药后,退却头疼发热之症,但仍有恶寒之感,还需用药调理数日;四十六名用药后,既无头疼发热之症亦无恶寒之症,但尚无精力投军,周身时感疼痛,需再行调养歇息;其余二百二十九名服药后,基本除去疫情,可回军中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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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琞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脸色也跟着和缓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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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墨清翻至第二页,继续道:“诊治中所开药方及所用药物均参照《伤寒杂病论》霍乱篇所述,药物疗效显著,故可确定本次瘟疫为霍乱之症,而非水土不服、操练劳累所致。医师雅墨清禀上,请王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