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睡了一觉,囫囵醒来时天都黑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白天她落下的结界还在。
青衣怔了一下,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将门一拉。
月华顷刻洒满屋内,一道修长的身影一直立在门外。
像是在原地守望了千年一般,在她推开门的这一刻,方才活了过来。
“你是傻子吗?结界你又不是破不开,非要在外面干杵着!”
青衣有点恼怒的冲到他跟前。
萧绝脸上绽放出笑意,抬臂就把她圈到怀里,“会把你吵醒的。”
青衣的心里像是又被跻进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暖涨涨的。
这个蠢男人!
青衣主动环住他的腰,对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哪有当爹的像你这么蠢的,笨死了,你不进来陪着我,我怎么睡得好?”
青衣嗔了他一眼,唇角禁不住往上翘:“这么蠢的亲爹,看来还非得给孩儿找个聪明干爹才行,不然以后跟着你都变蠢了怎么办?”
“你敢!”
说起这事儿,大帝爷立马硬气了,抱起她径直回了房。
院门口的角落里,一道身影黯然离场。
墨池看着手中被洗去血迹,打磨的光洁平整的鳞片,唇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只是瞬息,却又变回平时那漫不经心的悠然样。
“黑水儿,你怎就不知放弃呢。”猫大爷蹲在他脚边,盯着他手上的逆鳞,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早就放弃了啊。”
墨池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伤心之意,反带着几分笑意。
“这可是给我未来干女儿干儿子的礼物,又不是便宜那渣女的!”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苦恼之色,“不过现在还不知那渣女到底生儿生女,怀的是单是双。
这鳞片就这样子也不好看,还是待我再好好炼化一下。”
肥猫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所谓的放弃就是这样默默守在她的身边,从不敢曝光自己内心对她真实的喜欢?
“你何必如此……”肥猫忍不住嘀咕。
何必?墨池俊眸幽幽一动,笑睨向它,反问:“难道那渣女不值得?”
猫爷微微愣住,表情有那么一刹古怪。
“我知道她值得……”
虽然那个恶婆娘脸臭脾气炸,毒舌心眼小;可是,她就是值得。
墨池对她藏着一片真心,以朋友的身份,来爱着她。
可青衣对他,何尝又不是一片真心?
墨池是她最亲密的知己、损友、蓝颜、生死之交,两人所共同经历的一切,并不比萧绝少。
为了墨池,青衣同样可以豁出去自己的命。
她活的比这许多人都要来的鲜活与痛快,同时也偏执和倔强。
不管是对爱人、对亲人、对朋友……
她从未吝惜自己那颗火热的真心。
墨池轻吸一口气,轻声笑着:
“爱而不得,的确苦,其苦不得说。”
“但我亦知她心中有我,虽非爱人,却是谁也取代不得的存在。便是那北阴,亦是代替不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略有几分得意,那小欢喜在眼中盛开。
像是第一次吃到糖的小孩儿,笑的那般满足与恣意。
“如此便足了,看着她欢喜,我便欢喜。”
肥猫方才情窦初开,着实体会不到剥皮太子爷这玄奥的内心,“反正我是做不到,要是桃香多看别的猫一眼,我都不爽。”
墨池眸子微垂,像是氤着暗光,斑驳深邃,沉着情深。
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悠长与温柔:
“对那小渣女来说,北阴就是她黑暗中所见的一束光;她虽身处阴司黑暗,却心向光明。”
“而我,本身便是黑暗;反倒是她不觉自身成了光,照亮了我。”
墨池不觉笑了起来,想起来了与青衣在流离之地中的那段岁月。
“我做不了她的那束光,又为何要阻碍她的向往与幸福呢?”
“她给予我的已够多了。”
“并非所有喜欢,都必须得有回应。”
“本就是我自作主张的喜欢着她,又为何要求她一定得知道,一定得回报?”
墨池漫不经心般的嘀咕着,像是在说于肥猫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能够喜欢她,已叫我觉得满足。”
未识青衣前。
莫说情爱,便连温暖为何,他都未尝。
与她相识后。
是这个小渣女,教会他什么叫相信、什么叫朋友、什么叫付出……什么叫爱一个人。
……
青衣未怀孕前本就是一朵娇花。
现在有了身孕,那更成了众人眼中的金疙瘩加瓷娃娃。
头两天,萧绝愣是疯到连门都不肯让她出,墨池这厮也在旁边跟着裹乱。
仿佛她就是一肥皂泡泡,风一吹就要破那种。
后面恶婆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天阙骨刀都拿了出来,追着两个男人满院子跑,亲手来了一顿毒打。
两男人这才老实了。
前两天两人互殴在彼此嘴角上留下的印记还没消,这会儿头上一左一右一个青包。
对称的让人看着都想笑。
桃香和淡雪一直捂着嘴,灵风和云州也是憋出了内伤。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王上有朝一日能这么怂……
青衣最近脾气躁,下手也是没个轻重。
不过瞅见这两男人那低眉顺眼的样儿,也觉得好笑的紧。
墨池就算了,这厮经常在她手底下找揍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