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王武阳起身,赵昊将那碗酸梅汤递给他。
王武阳赶忙接过来,咕嘟嘟一饮而尽,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师父收下徒儿了?”
“只是看你说话太多而已。”赵昊怼了一句,语气却没之前那么生硬了。
毕竟,谁能禁得起这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连珠彩虹吹?
“那我继续跪……”王武阳两眼一闭,一副要赖下去的架势。
却听赵昊轻咳一声,问道:“你家里长辈什么意思?”
“因为徒儿实在太优秀,所以爹娘凡事都让我来做主。”王武阳眼前一亮,感觉有了希望,忙连声答道:“我自己的事情,他们就更不会管了。”
“呵呵……”赵昊心说,这还真是物以类聚呢。我爹也是这样……
“那你叔父呢?”
“叔父只是叔父,就更管不着我了。”王武阳说着,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行状名帖,双手奉给赵昊道:“总之,徒儿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赵昊不想接那名帖,这玩意沾手就不好丢。但当他一看到写在上头的姓名,不禁愣住了。
“王周绍?你不是叫王武阳吗?”
“王周绍就是我,周绍是徒儿的名,武阳是徒儿的字,徒儿以字行于世。”王武阳眨眨眼,解释道。
所谓‘以字行’,即是因为种种原因,不用名称呼自己,而用字来代替。比如屈原、项羽、伍子胥……以及本朝的刘伯温、杨士奇,文征明等,都是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王周绍……周绍……”赵昊默念两遍这个名字,不禁哑然失笑,起身接过名帖道:“给我当徒弟,可是很辛苦的。”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王武阳吃惊的无法相信。
“不想进来就算了。”赵昊背着手进了院,巧巧见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捡到个大钱包一样。
“师父,我来啦!”王武阳想站起来,可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他便手脚并用,爬进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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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周绍,太仓王氏,王世贞从子,隆庆二年殿试二甲第四名。
这可是这一届全国第七的学霸,居然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这大便宜不捡,简直要对不起老赵家的列祖列宗了。
赵昊心里,瞬间升腾起收他为徒的一百个好处。而且更重要的是,人家本身就是学霸,根本不用他费心思帮忙,自己就能高中!
这样好处多多,还用不操心的弟子,简直跟白捡了个钱包一样——傻子才不收!
换言之,若是王武阳早点报上自己另一个名字,赵昊一早就会亲切和蔼的收下这位高徒。结果白跪了半天,还白费了这么多唾沫……
所以说,这人啊,最好不要乱换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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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王武阳坐在杌子上,一边哧溜哧溜扒着凉面,一边大口大口灌着酸梅汤。
赵昊从旁翻看着他的名帖,不禁奇怪问道:“武阳,你是苏州府学的生员?”
“嗯嗯。”王武阳赶忙擦擦嘴,端正坐姿,搁下碗回话道:“回禀师父,徒儿是三年前补的廪生。”
“那你不准备参加今年秋闱了?”赵昊愈加奇怪的问道,心说莫非自己把一位学霸引入歧途了?
“参加啊?”王武阳应一声,神情一肃道:“当然,若师父不许参加,徒儿肯定弃考。”
“我没那个意思。”赵昊问道:“听说提学御史耿大人,这会儿正在苏州府科考,你却为何跑来南京。”
“师父说的是这个啊。”王武阳松了口气,一脸淡然道:“徒儿因为学业太过优秀,被选为儒士,不需要参加科考,就能直接乡试的。”
“好吧……”赵昊心说你是学霸你牛叉。“那是你准备在南京参加参加文会,等待秋闱了?”
“徒儿不打算参加文会了,他们水平太差,不仅浪费时间,还会把徒儿的水平拉低。”王武阳便露出一副不屑为伍的神情,然后又一脸谄媚道:“徒儿打算天天跟着师父,抓紧时间多跟师父学点东西是正办。不然年底进京赶考,就再难朝夕侍奉师父了。”
显然,在王武阳看来,中举已是探囊取物一般了。
“这……”赵昊苦恼的捂住脸。心说,若是让徒儿看到他心中伟大的师父,每天仨饱俩倒,除了跟小姑娘逗闷子,就是在树荫下躺尸看闲书,估计肠子都要悔青掉的。
但他并没有改过自新的想法,而是想着往后还是少见面的好。便笑眯眯问道:“你现在住哪?”
“前日到了南京,在大报恩寺借住了两宿,缠着雪浪法师告诉我师父的地址后,我便告诉他,不会再回去了。”王武阳一脸自我感动道:“徒儿是拿出破釜沉舟的信念,来见师傅啊。”
“那你准备在哪租房子?”赵昊干咳一声道:“秦淮河畔不利于专心,我看雨花台那边风景不错、干扰又少,最适合安心读书……”
雨花台在大报恩寺旁边,和蔡家巷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赵昊显然想让他哪来哪去,住的越远越好,一个月见不着一次最好。
可那王武阳虽然执着,却一点都不傻,马上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学生已经说过,要朝夕侍奉师父了,自然便住在师父家中。”
“你没看到我家巴掌大点地方,都已经住满了人吗?”赵昊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现在是考生,需要有独立的空间,绝对的安静……”
“无妨,学生但求与师父朝夕相处,吃住都不讲究的。”王武阳却摆摆手道:“至于独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