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里面,倒让所有人都舒爽了一些:这个家破败是破败,可是处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脏乱,和外面的杂乱无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婉娘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急急忙忙走了出来,等看到陈默等人,又是一惊,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陈默也细细地打量了这个婉娘一番,没有想到出来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一身麻布衣裳,身上还穿着孝,作为一个女人,浑身上下却一点装饰都没有,唯有的仅仅是头上的一支荆钗。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容貌平平,脸色蜡黄干瘦,身材瘦削不堪,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婉娘曾经在医馆抓药的时候远远见过陈默一次,虽然没有来得及细看,可是像陈默这样的人物,纵使只是见过一次,也是印象深刻的。
婉娘原本就生的胆小怯懦,一看到陈默等人,虽然看向陈默的眼光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恨,可是仍旧连说话也不敢大喘气:“陈,陈大夫。”
婉娘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缩手缩脚地立在一边,头也低着,让人看不清她脸上慌张的表情。
刚刚那个拍门的男子显然是和婉娘相熟,大致说明了来意,没想到话音刚落,婉娘就惶急起来,难得那样的女人说话也大声了点起来:“胡、胡说!我家安平如今已经去了!你们还要扰得他不得安宁吗?我,我不允许!”
说着就站在众人面前,拦着了他们的去路,虽然手脚都在抖,可是那婉娘还是勉力让自己站直身体,不允许他们进屋子!
和婉娘相熟的男子一把拉过婉娘,背对着众人对着婉娘低语道:“婉娘,你不是没钱安葬安平吗?今天陈大夫说了,无论如何一定会还你公道。要是真是他们医馆的责任,那么就不用说了,你肯定能赔到一大把银子;就是最后不是他们医馆的责任,你哭个穷,也能得到个棺材钱!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婉娘迟迟疑疑,脸上万千表情闪过,却始终不曾开口,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低声道:“我家小儿无钱购置棺材,现在还在堂屋的草席上躺着。”
低低的一句话,似乎道尽了这个家中的贫穷和悲哀。
陈默淡淡的目光扫过婉娘,从头到尾都不曾出声,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中还摆着香烛、垂着白帘,小孩的尸体放在了一张门板上,前面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着些冥币。
整个堂屋就如陈默在赵家村中最落魄的时候,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婉娘颤颤巍巍地将改在安平身上的白布掀开,忐忑地站在一边,嗫嚅道:“验尸可以,但是觉得不能破坏我家安平的尸身。”
陈默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样子,因为是昨日死去的,所以此刻尸体已经出现尸僵现象,身上呈现青紫色的尸斑,透过小男孩瘦弱到极致的面庞,可以看到皮肤下的静脉血管中透着一些蓝绿色素。天气渐渐转热,尸体腐败地也快,虽然只是放了一夜,暴露在空气中的尸体仍旧微微弥漫着一股尸体的腐臭气息。虽然不浓,但是凑近尸体还是能闻得到。
陈默先没有去验尸,而是叫婉娘将方子和药都拿了过来,一一查验。
根据医馆中王东林所开的药方,这个孩子所得之病是普通的小儿发热,所用的药方都是陈默编撰的《千金方》中最常见的方子:青蒿五钱,银柴胡五钱,丹皮五钱,白薇五钱,野菊花八钱,大青叶五钱。
王东林向来细微谨慎,就是开药也从不开虎狼之药,更何况是这种最普通的药方?说句不中听的,就是这药方开的不对路,可是也不至于吃死人啊!
将婉娘端来的药渣子一一查验过后,陈默将自己的判断说给了众人听,并且坦然地看着婉娘道:“这药和方子确实都是我们医馆所出,可是你可以拿着这些去问任何一家医馆,这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陈默将药方递还给愣愣不语的婉娘后,从药箱里拿出手套戴上,开始细细查验小孩的尸身。
当摸到小孩皮包骨似的身形时,陈默的心也不由得抖了抖,一寸寸的验过身体各处的关节后,发现并无外伤,那么只能是内因了。
若是内因,确实难查,刚刚通过介绍,这家里只有母子二人,婉娘的相公几年前做苦力的时候不慎摔死,公婆又俱无,只能和儿子相依为命。
看婉娘的样子,亲手给自己儿子下毒的可能也不大,而且陈默虽然不是病理学法医,但是对毒素的表现症状还是知道的,这小儿身上除了正常的尸斑尸僵,并没有毒素引起的致命症状。
陈默深思了一圈,小儿发热,猝死,一系列的字眼从陈默脑海中盘旋而过,突然陈默想到了一则小儿病例,飞快地抬起死者紧握成拳的小手,展开小手,发现上面果然有出现丘疹、疱疹的痕迹!
在众人惊疑不定地目光中,陈默又脱下了小儿的鞋袜,顿时,脚上的症状和手上一般无二!
这就是现代小儿中经常可见的手足口病的症状!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手足口病的表现:由肠道病毒引起的传染病,多发生于5岁以下儿童,可引起手、足、口腔等部位的疱疹,少数患儿可引起心肌炎、肺水肿、无菌性脑膜脑炎等并发症。个别重症患儿如果病情发展快,导致死亡!
就是在现代,这种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