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告一段落,汪隼去了折水高中找那个他无法理解的学生,沈克琛。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两人走在折水高中校内的林荫道上,汪隼看着身边男生印着阳光影子的侧脸,如此问。
沈克琛的视线看着前方,就像此刻跟在他边上的汪隼并不存在。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
微笑着的汪隼视线回到前方,映入眼中的是两排碧绿色的树,被绿色切割成如同一条印着图案的蓝色丝带的天空白云,以及走动着的穿着折水高中校服的学生们。
“如果你对你自己做过的事情真的有想法的话,你应该猜得到我来的目的!”
说话时,汪隼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这让与他擦肩而过的学生们也对他露出笑容。
好像听什么人说过,笑容这东西是有魔力的,当你对他人露出笑容的时候,他人也容易对你微笑。
头转过来,看着汪隼的侧脸,沈克琛嘴角轻轻向上掀起,“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
汪隼没有回答,就像是没听见这句话,视线朝斜上方看着天空的他正享受着由正面吹来,轻抚过脸颊,夹杂着清新感的风。
看到这一幕,沈克琛没有打扰他,行走的步伐也配合着他的脚步放慢不少。
走到林荫道的尽头,两人来到思想者的石雕面前,这座折水高中建校以来就存在的石雕已经守望了这座高中二十多个年头,迎来又送走了数以万计的学子,上头因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就是这段守望岁月的最好证明。
在石雕周围有好几条长椅,此时正有几个学生在这里看书,他们全然未察觉汪隼和沈克琛的到来。
背靠这座石雕坐着,或许能听见石雕中蕴藏的岁月之声也说不定!
有了古怪的想法,汪隼朝一侧空着的长椅指了指。
“过去坐坐吗?”
沈克琛并不排斥,点了点头。
靠在长椅上,身体向后仰去,任由上午十点多的风带着阳光从身旁流淌走,这种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感觉似乎将他长久以来的疲劳都给冲刷干净了,汪隼不由得舒服地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儿,教学楼那边传来十时二十分的上课铃声,在这边看书的学生们马上起身回教室上课,只剩下汪隼和沈克琛在这。
铃声不止是叫走了那些学生,也将汪隼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中,他不由瞥了眼静静坐在边上的沈克琛。
“耽误你上课时间,没关系吧?”
沈克琛摇头,以非常平淡的口吻说:“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东西,听不听都不碍事。”
有些意外自己听到的话,汪隼两只手伸到颈后握住,身体做出更加舒展的姿势。
“这么自信,你学习成绩很好吗?”
沈克琛:“学年第一,你觉得好不好?”
差点被这话呛得咳嗽,汪隼的身体一下直回来,端正坐好,“既然你都会了,还待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可以提前参加高考吧!”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沈克琛盯了汪隼一眼,那眼神让汪隼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这都不懂吗?很多东西没有亲自体会是无法明白的!”
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受教了”,一脸严肃的汪隼凝视着沈克琛,“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个高中生!”
或许是感觉汪隼的提问太过肤浅,目光转到一边去的沈克琛耸耸肩,一副感觉无趣的样子。
“年龄说明不了任何东西,这都不懂?”
汪隼有些不服气。
“阅历呢?”
“阅历并不是年龄决定的。一个人的一生只有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时间里经历的东西可以被称为阅历,剩下的都是在满足生理需求和无所事事。当懂得这一点的一方将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你觉得一个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人的阅历真的一定比得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吗?”
沈克琛是以笃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汪隼哪怕是非常想反驳却也找不到可以下手的点,最终只能在心里自暴自弃地说这是歪理。
“你之前不是说要在对的时间做的事吗?一个人的人生没可能浓缩成十年吧!”
沈克琛:“那可不一定!如果一个人生下来就被告知只剩下十年寿命,你就能断定他这十年无法活出别人一百年的人生吗?”
汪隼:……
就如同第一次交谈时被沈克琛说得哑口无言,现在也是这样,汪隼多少明白了一件事:在辩论上,他可能完全不是沈克琛的对手。
“跑题了!我来找你是为了陈松释,也就是你帮他塞那封信的那个人。”
清楚这不过是汪隼转移话题的手段,沈克琛也和傅机一样,没跟他计较。
“然后呢?”
“那个人已经逮捕了,罪名是故意杀人!”
说着,汪隼在留意着沈克琛脸上的变化,但让他无奈的是沈克琛非常平静,就像是在新闻上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死掉的消息,没有任何悲悯感,只是漠然。
“所以呢?”
“所以……所以……没什么。”
本应该开口的话却未能说出口,汪隼对于那在关键时候出现在咽喉里的“异物”也是无比痛恨了。
两个人坐了好一会儿,认为这样没有任何意义,沈克琛问汪隼,“既然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阻止,或许应该阻止,但汪隼没说出口。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