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是杀是剐全由陛下定夺。臣绝无二话。”岑禄一副坦然受死的模样。他止住泪,肩头随着偶尔抽噎而抖动,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仪风帝紧攥的拳头略略松开,“这件事除了你与韩氏,还有谁知道?”
“再没有了。臣只是让南宫瑾接近明匡却并未言明要查何事。”岑禄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诚恳的说道:“陛下您如何处置臣,臣都没有怨言。但是您一定要防备明匡。”
仪风帝凝视着岑禄不发一语。
兵行险着不知能否换来一线生机。岑禄恭顺的垂下眼帘任他打量。成与不成全在仪风帝一念间。
良久,仪风帝沉声道:“你起来吧。”
岑禄不敢表现的太过激动,流着眼泪谢恩,踉跄着站起身。
“你方才所言是否属实,我还要去向皇后求证。”仪风帝忽然想起韩皇后的好处。若是换了旁人怀疑明匡,仪风帝断不会动摇。可韩皇后不同。毕竟她是这后宫里最堪用的女人。
而明匡到底有没有藏起缪太子的儿子?
仪风帝沉吟片刻,“你可查到什么没有?”
岑禄犹豫片刻,道:“臣只知缪太子去岭南治水后带回十来个舞姬。那女子就在其中。在此之前她已经嫁做人妇。但夫家所有人全部死于水灾。”
仪风帝眸光微闪,“你是说,她夫家死于缪太子之手?”
岑禄轻咬下唇,点了点头,“然则,知晓个中内情的人寥寥无几。臣费了许多心力才打探到些些细枝末节。朱氏以为那些舞姬是地方上的官儿送给缪太子的,将她们安置在偏僻的院落。”
仪风帝唔了声,“那女子后来改做何姓?”
岑禄撩起眼帘,轻声答道:“姓燕。”
“燕?”仪风帝颦了颦眉,“伴伴有个叫小茶的义子不就是姓燕?”
岑禄颌首应是。
“……是不是这个姓燕的小子?”
岑禄摇头,“应该不是。燕凰玉净身之后才被明匡带出宫抚养。臣觉得这是明匡避实就虚。摆个似是而非的在明面上,给暗地里那个真做遮掩。”
仪风帝暗暗点头。听起来像是明匡会做的事。
“不过,臣摸到点头绪。还请陛下耐心等些日子。”岑禄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仪风帝却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顺眼。
“你慢慢查就是。”
“陛下。”岑禄稍稍向前蹭了一小步,小心翼翼的觑着仪风帝的神色,“臣还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仪风帝悠然的欣赏着岑禄的谨小慎微。与之相比,明匡在面对他的时候镇定从容。如果那是明匡刻意表露出的神态……仪风帝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一个人怎么能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毫无破绽?
“陛下与刘大姑娘的谣言,或许……是明匡所为。”岑禄深吸口气,豁出命了似得继续说道:“臣之所以抓了那么人也是想查出谣言的源头。臣查来查去发现此事跟东厂脱不了干系。陛下,您想啊,明匡一直为缪太子做事。您刚把七皇子贬为庶人,外间就有这般离谱的传言……绝非巧合。说不定他想浑水摸鱼,借机让那孽障……”
明匡想让那孽障登基为帝,取而代之?
倘若真如岑禄所言,那他岂不是养虎为患?仪风帝颌下胡须不住颤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岑禄再添一把干柴,“明匡诋毁陛下,为的就是给那孽障挣个名正言顺。”
仪风帝想到的却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明匡的监视之下。甚至夕颜宫也有明匡布下的人手。这深宫里,处处都是东厂眼线。明匡想要取他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岑禄见仪风帝面色微变,不免暗自庆幸。
他跟韩皇后总算过了这一关。
……
岑禄告退离宫。仪风帝摆驾凤懿宫。
韩皇后头上箍着抹额,一脸病容歪在床上。见他来了,非要挣扎着下地行礼。胡美莲搀着她,歪歪扭扭的蹲下身子,却怎么都站不起来。仪风帝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扭脸问胡美莲,“太医来瞧过没有?”
“回禀陛下,池太医给娘娘把过脉。说是肝气郁结,脾胃失调。将养的好也得三五个月才能痊愈。”胡美莲哽咽着去给韩皇后倒了杯温水,“娘娘要忌口,茶水蜜水都不能吃。”
仪风帝接过那杯温水便将宫人挥退。
“你病的这样重,应该知会我一声。你我夫妻这么多年,难道我还能为了仹儿恼了你不成?”
韩皇后在心里大声冷笑,皱起眉头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说白了就是挂心仹儿罢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终归放不下他。我知道自己没用,你不要生气。”
“怎会呢?”仪风帝握住韩皇后的手,“岑禄入宫与我说你让他探查刘敬儿子的下落,是也不是?”
韩皇后惊诧不已的抬起眼帘,与仪风帝对视的刹那,她眼中骤然蓄满泪水,“这个不中用的奴婢,我让他等一切水落石出才告诉你。他怎么……妾身并非刻意隐瞒……”
韩皇后三分为难三分委屈三分心疼还有一份对岑禄的怨怪令得仪风帝心中五味杂陈。
仪风帝抬手轻抚韩皇后额发,“你怕我信明匡而不信你,所以才不敢对我言明?”
韩皇后微微愣怔,思量再三才道:“你与明匡主仆多年。我是怕你知道之后气坏身子。况且尚未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