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道长为何不杀老僧?”道信咳出一口淤血,看着往宋阀山城而去的沈图问道。
沈图停住脚步,看着受了自己一道剑气萎靡不振的智慧,又看了一眼道信,笑道:“这里是荒郊野外,便是杀了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况且,不是还有两人未到吗?”
道信大师不怒反笑,哈哈开怀道:“英雄出少年,沈道长请恕道信伤重,无法送行啦。”
沈图这时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信,施了一个道家的稽首礼,摇头低声笑道:“少年?贫道的年龄,可是比你们四个加起来还大的多啊!”说完便大步迈向了宋家山城。
宋家山城位於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遥相对望,象徵著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沈图乘舟渡河时,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倒是让沈图怀疑这是另一个不同中原的国度。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劲装汉子牵马迎接,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捍的好手,对沈图均执礼甚恭,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
对于这个能够将一个混混扶持到占据小半个天下程度的道人,再多的尊敬都不够,他们这些好手,之前很多也是混迹市井,而他们最多只是想着能扬名江湖,但是,沈图却让一个和他们一样出身,不,是一个出身还不如他们的小混混,成了现在这种地步,对这些好手来说,无异于神话一般!
沈图跃身上马,在众宋家好手前后护拥下,离开码头区,往山上驰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沈图看得心旷神舒,忍不住一声长啸,夹马催行。
众人应啸加鞭,十多骑旋风般跑尽山道,敞开的城门降下吊桥,“地剑”宋智出迎道:“阀主有命,请沈道长立即到磨刀堂见他。”
磨刀堂,气氛压抑非常,原本在这里的那块磨刀石,已经被宋缺打磨干净,之前写上的人名全部抹去,只留下了索大的两个字,“沈图”!
沈图被领到堂前,自己推门进入,见此情形,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宋阀主对贫道有着如此深的怨念!”
宋缺用沙哑的声音,森冷道:“你不该杀她!即便是她有再多的不对,你也不该杀她!”
“自晋愍帝被匈奴刘曜俘虏,西晋覆亡,天下陷於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开皇九年灭陈,天下重归一统,其间二百七十馀年,邪人当道,乱我汉室正统。隋室立国虽仅三十八年,到杨广为宇文化及弑於扬州而止,时间虽促,却开启了盛世的契发式谁能再於此时一统天下,均可大有作为。”沈图席坐在宋阀的对面,没有丝毫心虚的直视着宋缺,“阀主可知杨广因何而失天下?”
“这和宋某无关!”
“但是,这和梵清惠那帮惟恐天下不乱的慈航静斋有关!”沈图声音提高了一等,“它们是胡教,自然不会希望汉人皇室重新振作!更不希望汉人道统振作!”
“……”
“杨坚被鲜卑宇文氏曾赐名普六茹那罗延,在建国之后,改回汉姓,并让宇文泰鲜卑化政策中改姓的汉人恢复汉姓。”沈图说道,“这是一个试探,那些胡人勋贵们妥协了,因为只是一个姓氏,在他们看来,无关痛痒,可是,胡教不这么看!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汉人要抬头,汉人的信仰要抬头,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于是,梵清惠出世了,在杨广南征陈国时候,她开始布局,一个杀兄弑父之辈当了皇帝,天下人会信服吗?”
宋缺无言以对,因为他和梵清惠相会的时候,正是那个时间。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杨广登基之后,天下并未动荡,于是这些尼姑又让碧秀心出世,原本是想要去引诱杨素杨玄感父子叛乱,但是,天不遂人愿,碧秀心对当时的邪王石之轩动了真心。”沈图笑道,“知道为什么碧秀心会如此吗?”
“为什么?”
“因为她是汉人!”沈图道,“宋阀主家学渊远,想必知道什么是‘两脚羊’吧?”
“自然知道!”宋缺身上气势一震,“可是,这和今日老夫杀你,没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沈图冷笑道,“难道宋阀主想要再一次看见中原生灵涂炭,从五胡口中的两脚羊,变成突厥口中的两脚羊吗?!”
宋缺闭上眼睛,呼吸有些重,沉声道“我说了,这些和老夫要杀你没有关系!”
“我说,有关系!”沈图声音也低了一些,“那梵清惠所支持的李阀,在晋阳起兵的时候,便已经暗中归附了突厥人!难道宋阀主对这一点,不清楚吗?”
“清楚!当然清楚!所以,我才会让王通请你过来,商谈宋阀和寇仲联姻联盟的事情!”宋缺道,“沈道长,莫要小瞧了宋缺!联盟归联盟,联姻依旧联姻,那是国事,老夫要杀你,是因为你杀了梵清惠,这是私事!公私分明,老夫依旧是分的清楚!汉人崛起,老夫又怎么会拦着?可是!梵清惠之仇,老夫却是依旧会报!昨夜,老夫便已经让人将玉致送往余杭!不禁如此,老夫还给川蜀独尊堡的亲家解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