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丹凤眼微眯,却也不说什么。
刘备却是淡定地夹了块去骨鸭脚扔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嘴角流油道:“我说这位大飞哥,千万别因为欠一屁股债就轻生啊,我看你两眼无神,印堂也不知道是不是发黑,灯光太暗。”
张飞听得心下一惊,别看这货胸无大志,外加一副第一次农民进城见识浅薄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总是能有意无意戳中自己心头,还能给人一种信服感。
多年的经商经验告诉他,察言观色能达到这货的境界虽然自己也见过一些,但穷的连摆摊炒粉都已经吃不起的人,说话还那么自信有气势的倒是头一回。
就连自己在这一点上,也是远远比不上他,还是坐下来再听听为好。
这时的关羽见到都要走的张飞又坐了下来,心道一声这刘备当真厉害,要是有个机会给他翻身,也许真能成一个人物。
关羽调侃的心又开始犯贱,说:“张兄弟,莫非你还真有轻生的心思?要不得,要不得!你想想啊,猪瘟刚过去,现在一斤猪肉都要二十块以上一斤,你这身上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肉,保底估算,怎么也值两三千块钱,别可惜了。”
刘备一听,哈哈一笑,差点就把嘴里刚嚼碎的去骨鸭脚喷了出来,放下筷子鼓掌道:“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实在有道理!”
红脸关羽原本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大侠表情,此时却是咧嘴一笑,长长的胡子抖了抖,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刘备看他如此,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关羽却不觉得他失礼,反而觉得此人与自己心意相通,心中畅意的很,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张飞突然感觉这两人似乎都有一种令人无法言喻的气质在吸引着自己,他说不上来,但却能深深地感受到,那是一种在黑暗中依然保持乐观和积极向上的感觉。
而这个,似乎正是自己最缺失的。
他重新坐了下来,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刘备与关羽对视一眼,然后都拿起酒与张飞碰杯。
刘备惬意地用牙签挑着螺肉吃,嘴里还吧唧吧唧地说:“我要是开个炒粉摊,红脸兄,你觉得怎么样?”
刘备此时觉得自己与关羽有些气质相同,隐隐有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料定他不会因为这个“红脸兄”的不礼貌称呼而翻脸。
关羽见他如此调侃自己,也是大气的很,瞬间觉得原本陌生人之间的陌生感断然无存,倒是像相识已久的样子,便毫不客气地问:“大耳兄,你觉得我厨艺怎么样?”
“非常好,顶级!”刘备非常认真地肯定道,然后偷瞄了一眼张飞继续说:“我敢打包票,坐我对面喝闷酒的那个满脑子想不开的帅哥也是这么认为的。”
张飞见自己被刘备点名拍关羽的马屁,暗道一声这货脸皮真厚,不过嘴里刚好嚼着那令自己的味蕾爽到都要跳舞的去骨鸭脚,认真点头道:“山珍海味我吃多了,但红脸兄的厨艺确实是少见的好!”
关羽被两人马屁拍的高兴,却也觉得属实,再对刘备说:“但我这炒粉摊依然是半死不活,早不想干了。”
“城管三天两头地来赶人,能好到哪里去?”张飞见识比较广,不假思索道:“做生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好吃也留不住回头客。”
刘备陷入沉思,但手中依然没停,一直挑着炒螺肉往嘴里塞。
“我一直想盘个门面做夜宵,凭我这厨艺,养家糊口应该还没问题。”关羽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沉思中的刘备心中一动,此人信心如此足,养家糊口竟然敢说没问题,要是自己能如此,那也是人生巅峰了。
对,就是人生巅峰!
张飞瞟了关羽一眼,试探问:“没钱?”
关羽点点头。
张飞想起自己欠了一屁股债,自身都难保,低头继续喝闷酒。
刘备若有所思地看向关羽,无比认真道:“有几成把握?”
这时张飞又插嘴了:“厨艺是一方面,那也要看地段和经营手法。”
刘备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张飞,然后转眼看回关羽,等他回答。
“地段不好的话,只有五成!”此时关羽想到的只有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古言,但现在这种市场,酒再香,巷子太深都吹不出来给人闻到,哪来的人气。
再说了,巷子太深,很多人也不愿意多走那几步路啊。
谁知张飞闻言,惊愕地看着他,五成,还是地段不好,这自信够可以的。
关羽也不害臊,见张飞如此,一口酒下肚,昂头挺胸甚是傲气。
“你牛气!”张飞配合地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这时,刘备说话了:“门面我来搞,本钱我来出,你给我做大厨,没工钱,但是亏钱算我的,赚钱的利润分你三成,如何?”
这时,关羽惊掉下巴,张飞一口酒喷了出来,把刘备喷了一脸‘唾液酒’。
开什么玩笑,一个连路边炒粉都得他们请的人,竟然要做起老板,还要把现在的关老板变成替他打工的。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刘备随手抹了抹把脸,也不介意,继续挑着炒螺肉吃,似乎永远都吃不饱的样子,然后风轻云淡道:“我老家还有一块地,虽然不值钱,卖了也有十万八万左右。”
其实那是他的最后家当了。
但是,自己留在南都市,一无学历,二无人脉,三无经验,连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