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那谢处耘颈后伤口开裂,已然渗血,再顾不得同这傻子废话,上得前几步,将那谢处耘头一压,按在桌上,又把他手里帕子扯开,喝道:“别乱动!”
谢处耘疼得脚都软了,哪里有力气挣扎,也只好任沈念禾搓圆搓扁,口中却是叫道:“你作甚!你作甚!你那手别乱动,碰了伤处须是要紧!”
他嘴里喊得厉害,人倒不是傻的,很快察觉后头那人不但双手平稳,便是处理伤口、换药的手法也熟稔极了,那叫声顿时虚了下去,只哼哼唧唧了半晌。
沈念禾从前腿残多时,旁的不行,治伤的手法早练了出来,此时驾轻就熟,不过片刻功夫就处置好了,复又去洗了手,坐回桌边慢慢吃那郑氏给她留的早饭。
谢处耘束手束脚地坐在原地,得了人的好处,原来想说的话也不太好再说,是以颇有些讪讪,过得半晌,才又瓮声道:“按理你是客,我当要好好待你,只你行事如此奸猾……”
沈念禾将口中食物咽尽,打断他道:“谢二哥,三哥不是那等愚孝的,他既当我是妹妹,难道只婶婶一句话,便能叫他改了主意?”
她把方才谢处耘说的话重新堵了回去。
谢处耘呆了一下,不悦地道:“那你也不当骗人……”
沈念禾皱眉道:“谢二哥,我身有母孝,父亲生死不明,并无心思去骗你。父母教我行正坐端,说话作数,三哥与婶婶待我如至亲,我也一般——此话最后说一遍。”又把桌上食物重新盖好,复才道,“我敬你是三哥挚友,从来以礼相待,说话行事,还请自重,莫要叫我看轻了你。”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自往外走了。
谢处耘万难想到今日会得这样一番话,只看着沈念禾远远而去,后背隐隐作痛之余,心下微黯,虽说未尝没有悔意,却也忍不住暗道:你自认是寄人篱下,孤苦伶仃,难道我又好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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