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一听,立即朝身边的人一瞪眼,佯装严肃地质问道:“这里有没有监控?”
一个中年医生立即紧张地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脸拘束地回答道:“张院,您忘了?这里是特护病房,我们医院的特护病房一律是不安装监控摄像头的……”
之前这里曾住过一位高官,似乎在个人隐私方面出现了什么纰漏,事情最后虽然压下去了,不过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受了大处分,连带着,也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特护病房不许安装监控摄像,护士每隔两个小时会来巡房一次。
副院长也一拍脑门,连连称是。
战行川倒是不太清楚这家医院的种种细节,他皱皱眉,心里似乎有些怪怪的。
“战先生,您放心,虽然病房里没有24小时监控,不过从楼梯到走廊这一边是都有的,我马上叫人去过一遍监控,看看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那个,还请您千万不要质疑我们医院的安保,病人在我们这里是很安全的,很安全的。”
见他露出不悦的表情,副院道。
“哦,那倒不至于,我没有那个意思。”
战行川摇头,眼前的情景已经很明确了——战励旸独自一人来看望王静姝,期间他心脏|病犯了,想要吃药的时候,没有握紧药瓶,无法及时服药,终于导致了死亡。
“那就好,那就好。”
副院长擦擦额头的汗,退下去了。
战励旸的死,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的日子不多了,也都在潜意识里清楚,他将不久于人世。然而,他的死毕竟来得太急太快了,令众人措手不及。
何况,王静姝还躺在医院里,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这对夫妻,一个昏迷,一个死亡,眨眼间就阴阳两隔,怎么能够不令人唏嘘感叹。
“要把他的身后事办得风光一些。”
这是战行川和何叔说的一句话,有他的话,何叔自然如同领了圣旨一般。
就算父子之间的感情再怎么有裂痕,人死不能复生,再加上战家在中海的地位和名声都不可能允许战励旸悄无声息地下葬,所以,战行川也只好大操大办,以免被外人非议。
等到刁冉冉得知公公去世的消息,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
战行川不想她难过,可这么大的事情,又不能不通知她,他只好亲自回家,把战励旸的死讯告诉她。
虽然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听见消息,刁冉冉还是感到一丝悲伤,她不讨厌公公,其实也不那么讨厌婆婆。尽管婆婆看起来总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但只要一想到,她现在毫无意识地躺在医院里,刁冉冉就宁可她健健康康地继续在家里颐指气使着,也好过成了植物人。
“行川,你……你节哀。”
她走过去,轻轻抱住战行川的腰。
他长吁一口气:“我看起来有很悲伤的样子吗?”
刁冉冉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其实是很难过的,只不过你不想表现出来罢了……就算你们之间曾经有什么误会,也已经都过去了……他不在人世,活着的人难道还要继续怨下去吗?”
他浑身一震,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厌恶有那样的父母,觉得上天很不公平,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会为孩子着想,而我却没有体会过那种温情……”
战行川把下巴支在刁冉冉的头顶,喃喃自语。
“从我记事开始,他们两个就很少在家,即便回家,也是一个化妆,一个换衣服。他们好像除了拌嘴,就不会好好讲话,永远都是在互相挑刺,互相讥讽。你能相信这种家庭的存在吗?我觉得,我没有长成一个变|态,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自嘲地笑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何况过了这么多年,安慰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活着的人应该好好活下去,我和宝宝都会陪着你,以后的你都不会再孤单。”
她伸出手臂,踮起脚,轻轻抱住了战行川,用手抚摸着他的脑后,犹如一个慈爱的母亲。
那句“不会再孤单”深深地打动了他,战行川只觉得鼻头一酸,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头蔓延开来。
他承认,自己并没有那么的坚强,不过是一再的逞强。
刁冉冉抱了一会儿战行川,觉得手和脚都有些麻了,只好松开他。
“再抱一会儿。”
他哼唧了一声,拿脑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居然哭了。
经历了丧父之痛,其实,战行川还是觉得十分难过的。
他以为自己可以无动于衷,但根本做不到。
“脚都麻了。你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拿干净衣服。接下来你会很忙,要有很多亲戚来吊唁吧?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切从简,家族里的好些亲戚你都没有邀请,这回爸爸走了,他们一定都会来的。”
刁冉冉转过身,拉开衣橱,帮他拿换洗的衣物,口中自言自语着。
作为战家的独生子,战励旸的身后事,自然都是需要战行川来亲自操办,他知道,她说得对,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十分忙碌,迎来送往,要见到很多平时不常见的亲友们。
所以,他没说什么,直接去洗澡,想要精神一下。
看着战行川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后,刁冉冉叹了一口气,心里闷闷的。
她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