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神色未变，坐得端正，侧头垂眸。
一道清冷阴影投在下眼睑处，明灭不定。
太暗。
陌轻媱看不清他阴影下的眼眸，只觉愈发神秘。
“嗯？”
他的声音低沉带磁。
陌轻媱到嘴的话卡在了嗓眼。
等了两秒，没听她再说话，顾琛拧了眉。
“爸，她闹着玩呢，没事没事。”
顾言翼突然伸长脖子，将头凑了过来。
“吃菜吃菜，小媱媱，你看你这么瘦。”
“以后中午食堂买饭，我带你去吧，就当感谢你以后给我补数学呀！快吃快吃。”
边说边拽着陌轻媱的胳膊就往自己这头拉，顺便给她碗里夹了不少菜，瞬间堆成了小山。
谄媚无比，殷勤备至。
顾琛看着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的空隙处，再看这俩人毫无缝隙的贴着胳膊说悄悄话，脸色微冷。
餐桌另一边，顾修伊正好说到下个月会照例安排请休的事。
顾老太太点点头，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看了看自己三个儿子，最后转向顾言翼。
“下个月就是老大的忌日，你们几个老规矩都得按时回来。还有言翼，好好让媱媱给你补补课，别再胡闹不听话，你亲爸若地下有知，可得伤心。”
顾老太太还记得大儿子上学那会，成绩优异，门门第一。
没想到，到了下一代顾言翼这边，也是门门第一，倒数的。
桌上的气氛忽变沉重，大家都噤了声。
只有顾言翼垂着脑袋，应声点头，也不嬉闹了。
但陌轻媱关注的点，似乎是……
亲爸？
顾言翼的亲爸不是顾琛？
她沉思几秒，瞬间懂了。
她就说，顾琛才多大，怎么可能有顾言翼这么大的儿子。
虽说眉眼之间有相似之处，也是因为叔侄关系，这也很正常。
陌轻媱是听小姨说过的，顾家还有个大儿子，顾明筹，当年因公殉职。
十六年前，离家执行国镓秘密任务长达六年，六年间从未回来，也没有任何联系。
老俩口苦苦等候了六年，等到的却是他的遗骸与荣誉勋章。
后来顾明筹妻子伤心之余也去了法国，其中具体原因，小姨没详细说。
总之，大儿子顾明筹，一生给了国镓，为国捐躯，是整个顾家乃至家族的无上荣誉。
…
这么一想，一切都顺理成章。
原来顾言翼是顾明筹的儿子，也是长房长孙。
但后来因家庭问题，过继给了顾琛，所以他才会喊顾琛‘爸爸’。
其实按实际身份，顾琛应该就是顾言翼的四叔。
陌轻媱深吸一口气，突然有些心疼身旁的顾言翼。
毕竟当年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他也只有六岁。
六岁很多东西说不懂也懂些了，难得的是，他很阳光开朗。
…
这顿饭吃完，大家庭也是难得能聚，坐在客厅闲聊。
陌轻媱特地跟顾修伊离的远远的，坐到了角落，生怕他再跟自己讨论生孩子的事情。
刚才她是看到他吃完饭去洗手的模样了，那真是……七步洗手法，教科书都没他来的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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