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茶觉得,那棵榕树对于郁璃的意义大概就和很多女孩子的玩具公仔是一样的。
他没有朋友或是亲人,所有的感情都没有一个宣泄口。
那棵树,是唯一。
她试着想象了一下,若是有人弄坏了她从小搂到大的玩具熊,估计她也会杀人的愤怒,不过她没那个胆子。
地瓜烤熟了,郁璃用小棍儿戳着将它从灰烬里扒拉了出来,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容茶手边。
他没再看她,一直低着头,专注的鼓捣着地瓜。
但容茶知道,他是在逃避。
他害怕在她眼中看到和别人一样的恐惧和退缩,所以他不敢和她对视。
想了想,容茶一边用指尖轻轻戳着已经熟透的地瓜,一边笑眯眯的对郁璃说,“真好呢。”
话落,她明显看到郁璃的动作一顿。
她故作不知,继续道,“他们都害怕你、躲着你,这才让我捡了一个大便宜,否则依着你如今这般样貌还不得姬妾成群,爱慕者从水月村排到白石桥去!那时你娘子又岂会允许你收留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郁璃僵住。
容茶满意的看着,心道自己真是会安慰人呢。
正欣慰呢,就见郁璃缓缓抬起头,眸光晶晶闪着亮。
[你还是姑娘?]
“……”
这是重点吗?
强忍住给他个白眼儿的冲动,容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到这个位面后为求方便一直都是将头发挽起来,说白了就是妇人髻,倒不怪郁璃会误会。
不过——
她是不是姑娘和他有啥关系,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干咳了两声,容茶一板正经的对他说,“总之我不害怕你,也愿意和你交朋友,事实上咱们就是朋友,是以你莫要纠结旁人如何看你,心态放平。”
说完,不等郁璃回应,她先打了几个喷嚏,鼻子有些痒,眼圈顿时就红了。
糟糕!
是感冒的感觉。
[着凉了吗?]
郁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动作自然,像是没察觉到这个举动有多亲昵。
容茶一动不动的蹲在那儿,身体有些僵硬。
她告诉自己别过分解读一个生活经验的单纯男人,他大抵也是不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的。
[有点烫。]
在郁璃说她额头有点烫之后,容茶忽然觉的很冷。
就像背上背了一块冰……
若非知道不可能,她甚至都要怀疑郁璃又变成鬼趴她背上了。
[进屋躺下休息吧,我给你烧坑。]
他知道,她怕冷。
容茶捧着手里热乎乎的烤地瓜,心里似乎也架起了一个小火堆,暖融融的。
这样寒冽的深秋,有一个人不畏严寒带给你一点温暖,一句再朴实不过的话却比那些甜言蜜语要更动人。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手里拿了一根羽毛轻轻拨动她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处所在。
见她愣愣的蹲在原地没动,郁璃往灶坑里送柴火的动作不禁一顿。
[怎么了?腿麻了?]
“……脚也麻了。”她蹲的时间太长了。
正常情况下,换作别的人肯定就将她一把抱起来了,结果这位大哥把手往衣服上拍了拍,背过身来了句,[我背你。]
趴在郁璃背上的时候容茶不禁在想,用“钢铁直男”来形容他已经不够了,他得是钢筋外面浇筑混凝土。
容茶的确是病了。
她的体质本来就很一般,再加上自从掉进这个系统就忧心思虑,进入这个位面之后又一直冷一下、热一下的,于是就华丽丽的病了。
整天齁喽气喘的,咳的嗓子都哑了。
郁璃给她抓了药回来熬,但并没有什么效果,总是白日喝了好一些,可到了夜里便开始复发。她总嚷着冷,盖了几床被子也没用,炕烧的烫人,可她还是发不出来汗,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说胡话。
她一会儿叫爸爸、一会儿喊妈妈,说的全是郁璃听不懂的话。
短短数日,她整个人便瘦了一圈。
这晚,郁璃像前几日一样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微闭着眼,眉头皱的很紧,口中喃喃道,“郁璃……好冷……”
他搂着她躺在炕上最热的位置,因为担心她咳嗽,是以他没敢放炭盆,炕很热,他一身一身的出汗,她却冷的不住的颤抖。
等到天色渐亮,郁璃身上的衣服满是汗渍,头发跟水涝的一样。
好在,容茶这一晚没再咳。
天色渐明,她竟越睡越安稳,眉头也渐渐舒展。
可郁璃瞧着,心却猛地吊了起来。
他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病重之人会有一种叫“回光返照”的情况。
容茶她……
想到那种可能,郁璃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
他不敢离开一步,生怕回来时她就消失了,直到炕上的热气将要散尽,他才不得不去外屋烧火。
只是,他将容茶用被子裹紧抱在了怀里,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下颚变的比初见时更尖。
容茶这一病病了将近半个月,终于能够下地的时候,窗外已经换了景致。
这日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容茶是在南方长大的,只在电视里见过雪,她一直很想去北方玩玩,自己亲手团个雪人,感受一下冰雪在掌中融化,顺着指缝慢慢流走的感觉。
那冰雪琉璃世界,太过诱惑。
“我就出去一下。”她朝郁璃比出了一根手指,毫无底气的同他打着商量。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