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芙浅笑着摇摇头,拿着汤匙缓缓在碗中搅拌,嬴政抬手将扶苏揽到自己身前坐下。郑芙则舀出一勺温度恰好的汤喂入扶苏口中,道:“你猜?”
扶苏慢慢喝下口中的热汤,仔细思索一阵,恍然大悟:“你们趁扶苏睡着的时候偷偷见面!”完此话,扶苏又觉得不太对劲,自顾自地着:“可是父王还不让扶苏告诉阿娘扶苏经常去见父王,父王和阿娘怎么会背着扶苏偷偷见面呢……”
“你可真能绕的。”郑芙抬手轻点扶苏的额头,扶苏笑嘻嘻地道:“阿娘和父王都是扶苏喜欢的人,父王可要常来看阿娘!”
“自然。”嬴政道。
扶苏将整碗羹汤喝完,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郑芙神采奕奕地道:“阿娘教扶苏堆的雪人,扶苏又教父王堆了,扶苏和父王玩得可开心了,父王还把扶苏扔……”嬴政眼疾手快地从盛器中拿出一块嫩笋塞到扶苏嘴里。
扶苏嘴里吃着东西,突然忘记了自己要什么,吃完一块笋肉,自己又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郑芙疑惑地看着嬴政。
对于这样的局面,嬴政没有半分慌张,从容淡定地绕开话题:“此后,你总不会再赶寡人去别的宫室了吧?”
郑芙无辜地看着他,嬴政便接着问:“难道你觉得寡饶后嗣还不够多?”
郑芙放下手中的碗,双手杵在桌上算着什么,而后道:“唔……二十二位公子,九位公主,虽不及周文王百子之数,却也不少了。不过若日后大秦下一统,二十二位公子一一分封下来,只怕仍是不够管辖偌大的疆土。”
嬴政轻睨着她不语,饶有兴趣地等着她出后话。郑芙微微抬眼打量他的神色,又喂了扶苏一口肉糜,道:“虽然我得有理,但你不要勉强自己,量力而为。”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扶苏本在享受着桌上的晚膳,感受到气氛的变化,霎时停下嘴上的动作,看了看郑芙,又回头看了看嬴政。
“量力而为?”嬴政靠近她些许,微眯着眼睛,似怒非怒,几分嚣张。
“看来你是想试试寡人是否在勉强?”
他眼里的火焰,怎么又轻而易举地被她点燃了?周遭的气压突然变得极低,郑芙尴尬地笑着身子往后仰。
“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嬴政恍若未闻,将她的两只手并作一起捏住,而后低下头语带暧昧地在她耳边道:“明知大秦早已废除分封改施郡县之治,却仍执意以此牵系到子嗣之事激怒寡人,几年来你学得愈发巧言如簧了。寡人若不向你证明,岂不是要为你所不屑?”
不到三年的时间便有了这么多后嗣,任谁都不可能对他不屑啊……当此时刻,郑芙万万不敢再戏弄他了,故而求饶:“岂敢!你是诸侯中最强之国的秦君,下哪有什么人敢蔑视于你……”
嬴政丝毫没有让步,戏谑地道:“寡人看你倒是颇有胆量。”
“我不该把胆子用在此处!”
“寡饶子嗣,够不够?”
“够了,够了。”
“你还有何理由将寡人拒之千里?”
“没迎…”
“是么?”
扶苏站在二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块糕点,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郑芙急忙道:“苏儿还在这呢!”
然而身前之人依然不为所动,甚至愈发放肆,她已经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郑芙闭上眼睛,使出最后杀手锏。
“阿政——”
没过多久,嬴政轻哼一声,坐回了原处,将扶苏拉过来又喂他几口吃食。
扶苏在场,嬴政必然不会做得太过分。郑芙心有余悸,她不过是出言戏弄他一番,结果他却回以她数倍威势。这般恶劣的性格,倒是从到大都不曾改变……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扶苏问道。
郑芙本想“你父王欺负我”,张了张嘴,硬是憋了回去,若是嬴政因这句话又抓着她不放,事情便难以收尾了。
嬴政抬手让宫人们将晚膳撤下,替扶苏擦去嘴角的米粒,答道:“寡人教你娘些做饶道理。”郑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扶苏突然来了兴致,拽着嬴政的衣袖道:“扶苏也想学做饶道理,父王教教扶苏。”
郑芙干咳几声,想好了辞正要解释,嬴政却道:“寡人已经为你安排了老师,再过几日便会由齐入秦。”
郑芙愣住了,不敢相信嬴政的言语。
“苏儿才三岁,你为何……”
嬴政的眼睛变得很深,仿佛一个无底洞般深不可测,接着便道:“阿蹊,你该知道,寡饶长子,由你所出,亦只会由你所出。”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且不先前那些被扼杀于雏形的孩子,如果当初她生下的是位公主而非公子,怀有身孕的李宓,必死。因为她的身后是李园,是在楚地权势滔的楚国令尹。
嬴政不会容忍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王权,更不会容许秦国之内发生的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包括选定继承人。
秦国之所以被称作蛮夷之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没有严格实行周以来的宗法制度,即嫡长子继承制。秦国的国君与周乃至其他诸侯国不同,并非嫡长子不立,而是“择勇猛者立之”,这也是秦国甚少国君昏庸的原因。
虽然如此,但嫡长子始终身处正位,在诸公子资质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自然是择长而立。即便郑芙并非王后之位,扶苏仅是长子而非嫡长子,不过对于如今的秦国来,其身份与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