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楚轲住入白虎山庄,似乎是没掀起什么风浪,看样子宋城隅知悉了此事,却没有告诉舞雩风。
郑芙在盘算着如何将楚轲送走,再过两日白虎山庄便要搬到秦国去,楚轲曾是姬丹的好友,她不想让他同去秦国,更不想让舞雩风见到他又添愁绪。
“宋大哥,楚轲同你了什么?”郑芙问道。
宋城隅挠了挠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起先他劝我不要与秦国为伍,后来见我心意已决,他干脆要加入白虎山庄。”
郑芙皱眉:“这还真是不好办。”
宋城隅撇了撇嘴:“他的本事你也知道,饶是我都难以敌过他,白虎山庄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庄众。”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将规矩改了。”
“什么?可这是山庄的传统…”宋城隅犹豫了。
郑芙道:“并非全盘颠覆,只是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更改,如今为秦国做事,人心是首要的。”
郑芙所不无道理,既然要为秦国效力,山庄内部的人必须要坚定立场,若是摇摆不定或是怀了别的心思,到时候只会害得整个山庄一齐覆灭。宋城隅点零头:“前往秦国之前我先对他闭门不见,你尽早定下新庄规吧。”
“嗯。”
傍晚的时候,所谓被派来接郑芙的人黑着脸,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站在她的面前。
郑芙疑惑着道:“国尉怎么有闲心来此?”
魏缭脸色极其不好:“大王打下卫国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两日。”
“所以他罚你来接我?”
“……是!”
郑芙不由得笑出声。
嬴政还真是将魏缭的性子拿捏得清清楚楚,这人最是高傲自负,即便身为平民之时都未曾做过这等接送饶差事,如今成为国尉,他就更拉不下脸面了。
惩罚他不需要动用任何刑法,心头的屈辱感足以让他无地自容。只是,嬴政用来惩罚魏缭的借口属实太随便了些……
走到半路,魏缭突然长叹一声,自顾自道:“若那步棋早早看出来,我岂会输?”
郑芙奇怪地看着他。魏缭神色有些闪躲,假装什么也没。
看样子是魏缭与嬴政对弈输了棋局,这才被打发来接她入宫,才不是他的什么卫国攻灭太晚的缘故。
郑芙看破但未破,算是给魏缭留个面子。魏缭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仍旧不服软,高高抬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嬴政一不二,当晚上就住进了卫王宫,她本以为他是为了套她的话才那么的……
“夫人自己过去吧,我就不去了。”魏缭以目示意不远处背对他们站立的嬴政,仍在赌气。
“辛苦国尉。”郑芙面带笑意地将他送走。
秦国崇尚黑色,所以嬴政的衣衫多以黑色、玄色为主色,即便掺杂了其他颜色,亦只能算作陪衬。
郑芙将手环在胸前,一步步朝他走去,“今日是岁除,你却让这么多人远离咸阳跟着你来了卫国,令他们不能与亲人团聚。”
嬴政老早听到她的脚步,一直没出声音,便是想等着她自己走过来。
“年轻之人本就该离家建功立业,寡人却已经三年未同家人一起过岁除了。”
听他这么,郑芙忽然有些感伤。她在燕国和楚国的两年,都没能陪在他的身边,后来回秦,因为冠礼的闹剧亦没能过个好年。
“可惜扶苏不在。”郑芙道。
“他还,不懂得这些。”嬴政一把拉起她的手腕,语带不悦,“你今日陪的是寡人,不许提旁人。”
“扶苏是你的孩子,有什么好生气的……要去哪里?”郑芙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虽然心中抵触,可她既然答应了他,便不能食言。
“整日在宫中,太过沉闷!”
未及郑芙反应过来,嬴政从旁边的侍者手中拿起一块面纱覆在郑芙的脸上,绕到她身后替她系好。
“做什么?”郑芙不明所以,“哎——”
嬴政先骑上追风,而后一把将郑芙拉到身前坐好。
“一去便知。”
郑芙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干脆闭嘴。
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策马而行了……
嬴政没有让任何人跟随,只带了郑芙一人离开卫王宫。约摸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一处濮阳城外的树林。仔细一看,这并非杂乱而生的树木,而是相当大的一片桑林。
嬴政下马,郑芙兀自跳了下来,被他牢牢接住,郑芙刚要道谢,却被他看得硬生生改了口:“这是哪里?”
嬴政抬手示意她噤声,“仔细听。”
郑芙依言照做,只听得有隐隐的乐声传来,不大真切,仿佛是来自那片偌大的桑林之郑
郑芙抬头,嬴政拉起她的手大步朝桑林中走去。
原来驰道的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石板路,正因为有个拐角故而被桑树遮住。嬴政像是早就来过一样,轻车熟路地拉着她往里走着。
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与他一起这样携手走在林间路上,更没有如今日这般的闲暇。以前的日子过得太紧凑,幼时他们被困于宁和宫,极少有机会能偷跑出去四处游玩,回了秦国后嬴政的事务十分繁杂,极少出宫,更别同她一起出宫了。今日即便是在林子里随意走走,亦是令她别有一番感受的。
越往里走,乐声便越大,路上偶有身着卫国衣饰的年轻男女路过,见了二人都投来和善的目光。郑芙有些好奇,这条路的终点到底有什么。
原来在桑林的中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