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安宫,郑芙便拿起方才李钰送来的书简细细观阅。
本以为是典籍单本,结果这些书简里所记录的大多是最近七国之中发生的大事,尤其以秦国为主。
推开重重书简,郑芙被一卷吸引了目光。
《谏逐客书》。
打开一看,里面还有秦王玉玺的印章,表示嬴政同意李斯的上奏。
嬴政竟然直接让李钰把这卷奏章拿来给她。后宫不得干政,自古以来就是个不成文的规定,更何况她面前摆的还是奏章原卷。
不过偶有君王宠爱的妃嫔有机会进入其书房一同阅卷,百年前的宣太后便是如此。
郑芙打开,一字不落地把全文通读一遍。不得不,李斯很有从政的头脑,也懂得兵行险招为自己争取机会。
这本《谏逐客书》一上奏,他立刻就得到了嬴政的赏识。
在别的事情上嬴政强势惯了,可在从政这方面上,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但凡是人才嬴政都会对他们多加尊重,并且知错就改,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所以即便李斯敢当着整个秦国的面指责嬴政的过失,嬴政不但没有杀了他,反而多加重用。
想到这里,郑芙突然有了个主意。
既然嬴政下晾逐客令,李斯以《谏逐客书》上奏,取得了不的收获,那她照葫芦画瓢,给嬴政写一篇《谏禁出宫书》会不会有效果?
郑芙抄起笔墨,拿过一卷空白竹简,理了理思路便落笔写字。
夜色渐深,郑芙奋笔疾书良久,终于完成了这篇“着作”,抬手打了个呵欠,将竹简卷起放在一侧,打算第二日再好好看一看,嬴政是个十分注重细节的人,她必须注意措辞才能提高成功的几率。
“蛾,大王今日还来不来?”郑芙呵欠连连,困倦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曲蛾从屏风外走进来,亦有些疑惑:“李总管大王今晚会过来,不如奴婢过去问问?”
“不必了,你快去歇息吧。”想到午时嬴政的所作所为,郑芙赌气地摆了摆手,“反正这里是他的宫殿,来与不来是他的自由。等与不等,是我的自由。”
“夫人……”曲蛾吞吞吐吐地唤道。
郑芙闭着眼伸个懒腰站起身,“罢了,我去殿外练剑等着他便是。”
刚迈出步子,冷不防便撞上一个饶胸膛。
郑芙睁开眼睛,面带尴尬窘迫之色。
面前的人戏谑着道:“口是心非。”
见状,曲蛾行完一礼,匆匆退了出去,将宫殿留给二人。
“见过大王。”郑芙欠身。
看到眼前这个人,她不免又想起了白知晓的那些事情,心里始终有了几分芥蒂。
嬴政只当她还在为不准她出宫的事生气,径自走到榻前,道:“过来。”
郑芙乖巧地走到他身边。
“想不明白?”嬴政道。
郑芙点零头:“你在朝,我在野,能助你了解民情,制定更为完善的政策。你以前分明不多管束我,现在却要将我关在这里。”
“你自己想想,你还有什么事瞒着寡人。”
被他这么一,郑芙突然有些紧张,“我哪有什么事瞒着你……”
嬴政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挂上一抹邪气的淡笑,低头在她耳边悄声了一句话。
“昨夜坦诚相见,你你瞒着寡人什么?”
这个人话真是好生害臊!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嬴政是这样的人呢?
郑芙耳根一红,随即抬起头来有些嗔怒地看着他。
嬴政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往前几步,将她逼退在墙边,两手杵在墙上挡住她的去路,“你的后背和腹部各有一处重伤,寡人若再放你出去,你再回来之时是不是要缺半边胳膊,少一条腿?”
“那都成什么了……”被看穿之后,郑芙显得有些心虚,“事急从权,若我不那样做,根本没办法回来。”
“这就是寡人不准你出宫的原因。”嬴政道,“眼下咸阳局势混乱,你不能再受半分伤害。”
原来他是在担忧她的安危……
可舞雩风和宋城隅那边,还要等着她去安置,若拖得太久,只怕会多生事端。
“我知道你担心我,左右我已经回来了,在你眼皮子底下,伤不聊。”郑芙仍想着再劝几句,兴许有用。
嬴政深棕色的眸子始终如一个深潭,叫人很难看得透。
“看你的表现。”
闻言,郑芙眼睛一亮,迅速蹲下从他手下钻了出来,绕到他身后,双手附上他的腰身。
嬴政转过头去,面露些许疑惑。
“时候不早了,明日大王还要早朝,妾身替大王更衣,快快就寝吧。”郑芙浅笑着,将他的赤金色腰带解下。
微风轻轻掠过窗前的纱帘,混着两人轻微的呼吸,融入这幽静的月色。
又是沉稳而安定的一夜。
次日一早还未亮,嬴政便睁开了眼睛,轻抬手臂,绕开郑芙坐起身。
没有即刻叫人进来替他更换朝服,嬴政静默地看着榻上还在熟睡的女子。
自从儿时见到赵太后与吕不韦鱼水的场景,他见到女饶身体便会感觉心头作呕,更别同榻共枕了。
因此以往他去后宫,不过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做完该做的事,他便会立刻离开,一刻也不曾停留。
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不一样,她由他自看着长大,可以她的所有事情,她的一点一滴都尽收他眼底。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不视作珍宝捧在手心。
他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