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章望着她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重,片刻后他忽然脸一冷,想起了牵丝毒,想起昨晚秋辞说的话。
牵丝毒一旦断药,半年内必失去意识。而施丽都已经断药近四个月,马上就要到昏睡阶段,如果两个月内不把毒性解了,只有灵魂的施丽都会如何……楚含章不敢想。
楚含章不是纠结的人,仅是后悔了一瞬当初自己的自负、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跟施丽都说开、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发现她嗜睡的时候就和牵丝联系在一起,就专注于如何给施丽都解毒。
牵丝是秋辞制的,虽然号称无药可解,但这么多年过去,其实他早就在不断的试验中找到了方向。只要能挺过最后一个月的沉睡,就无大碍,若是不能,要么是醒不过来了,要么是依旧成为傀儡。
而具体如何,和中毒者的意志力有关。
楚含章不敢冒险,况且他觉得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的施丽都的灵魂和意志力更脆弱且后继无力,实在不能让她去赌这三分之一的可能,就勒令秋辞研制出万无一失的法子。
秋辞对此无所谓,反正不论是不是为了施丽都,他都要研制出牵丝的解药。
施丽都一口气跑出院子,被冷风那么一吹,看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南边疆,随之意识到楚含章是来就她的。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就快了一点,她原地转了一圈,转身一脚踢在墙上,暗骂一声楚含章这个祸害。
“公主殿下心情不好?”
一道洪亮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施丽都转身就看到昨晚那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冲着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礼,关切道:“南疆虽然比郦都城温暖,此时也寒风肆虐,殿下不披着大氅会冷,还请回去加衣吧。”
施丽都满脑子问号,赶紧回了个晚辈礼,慢吞吞地说:“……不知这位将军是?”
将军爽朗一笑,说:“殿下确实不记得,老夫瞿日朗,曾是陈老将军麾下副将,在殿下满日宴上还抱过您呢!”
施丽都歉意一笑,不着痕迹的拢了拢袖子,盖住凉透了的手,真诚道:“瞿将军好。”
瞿日朗:“不用如此客气,殿下叫我瞿叔也可。”
施丽都:“……”
这人看着是五大三粗饱经风霜的武将,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而且还热情的诡异。
施丽都不想再和瞿日朗站在这里,就说:“我只是摄政王府的小姐,皇上仁德御赐我公主名号,我却不能到处招摇,瞿将军日后切不要再尊称我,只把我当成普通晚辈即可。”
瞿日朗大笑道:“圣上既封殿下为公主,那殿下就是实至名归。殿下不要妄自菲薄,太过低调反而不妥,容易被人曲解为不满封赏不敬皇室。老夫感念老将军的提拔之恩,不忍看您和摄政王府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多说了两句。殿下若是能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若是不能,也可回家与老将军王爷王妃商谈。”
说完,瞿日朗称有事要处理,转身又龙行虎步的走了。
施丽都一脸恍然感激的望着他的背影,好似已被他说服,实则是恶心的够呛。原身这个护国无忧公主,是永安皇帝在施岳不知情的情况下封的,还特意昭告天下,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目的就是为了道德绑架,让施岳顾忌施丽都的名声而不反。
所以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个公主的称号和身份,府中和施岳一派都知晓,从没有谁眼瞎提过这件事。
而如今瞿日朗却不断的提起,虽是说为了摄政王府着想,话里话外却暗示他们不知感恩,还想用和陈满早年的交情打感情牌。
施丽都表示这人做梦想的真美,欺负她年纪小会信他的话不是?她心底冷笑,面上却疑惑又惊讶,不客气道:“我怎么没听外公提起过你?而且你若真还惦念着外公,就不要再称我殿下了。”
瞿日朗听了前面的话脸色阴沉一瞬,正要发作,后面的话又让他神色一喜,他提高了声音说:“听殿下这么说,老将军对陛下心存不满。”
话落,施丽都就神色委屈泫然欲泣,愤怒的指责:“瞿将军,您怎么能什么话都说,这幸亏是我听见了,如果传到别人耳中,那不就是你在挑拨我外公和皇上的关系?你快别说了,离间君臣,这是杀头的大罪!”
不远处的人都寻声望了过来,惊疑的视线差点在瞿日朗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瞿日朗没想到施丽都竟能摆他一道,意外之下没能及时反驳,但是他也没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殿下莫要开玩笑,老臣一心守卫边疆,岂会做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就不再在意。好歹这里是他的地盘,总不会叫一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传播出去。
施丽都撇撇嘴,哼了一声,顺势装作跟瞿日朗一言不合的样子,转头往院子里跑。刚跑两步,就听瞿日朗在身后大声说:“昨天的校尉小队言语不当但也及时拦住了贼子将您带走,功过相抵,且他们已经各领五十军棍作为处罚,边疆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被外敌进犯,正是用人之际。于公于私,请殿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我擦!
施丽都脚步一顿,转身对瞿日朗怒目而视,这个老东西竟然败坏她名声,臭不要脸!
施丽都冷笑一声,张嘴就说:“瞿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怪罪过他们?我跟你提起过他们吗?是我让你打他们军棍的吗?还是说瞿将军心里认定我是罔顾王法滥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