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他们都需要有信念在心中支撑。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昨日老马带我去见她,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慕容烨跟韶灵并肩坐着,察觉到马车徐徐开动,才低声说。
他的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冷意,常常挂着笑容的眼底唇边,竟然没有一丝笑纹,俊美无俦的面孔,只剩下疏离跟漠然。
既然慕容烨坦诚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他便是因为这几日的事而苦恼烦心,韶灵并未好奇询问,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仿佛也恨不能到他的心里去,抚平他心中的愁苦。虽然,他从不说。
他的抱负,他的决定,他的抉择……难道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难道他竟也沦落为一颗棋子?!
他在幽明城成长,学武也是老马安排,接触了江湖中人,他才有了建立云门的打算,才能将云门壮大,而当老马也成了受一道命令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奴仆,他就不得不开始怀疑一切的原因,有没有顺其自然这么简单。若是没有,若是那个女人在幕后指使着他要走的每一步路,虽然不曾抚养他,不曾陪伴他,不曾给过他身为母亲的半点关怀跟温馨,却一直操纵着他的整个人生!他怎么能容忍,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慕容烨是何其骄傲的男人,心底里的骄傲,保护他即便没有亲人,也能恣意妄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向都是他掌控所有事,但如今,他却被别人掌控了二十五年。
可惜,当这件事来临,他变成一个不存在的人,却拥有重的难以磨灭的身份和血统,他又该如何自持?!
他当然也会困扰,即便看上去无动于衷,任何事都跟张太后叫板,每一句话都带着冲撞的恶意……只因他也恨啊,也怨啊。
因为,他也曾被人丢弃,被人在权衡轻重的时候,当成是可以被牺牲被看轻的那一方。
“真后悔,带你来这种地方。”慕容烨轻笑出声,她伸手按着他的眉间,一阵细微的暖流,似乎从她的指尖流泻出来,钻到了他的骨肉里去,她温柔而敏感,当然能够察觉他心里的情绪。
慕容烨只跟她说过两次后悔。
一次,是他让她去阜城拿无忧丹,他觉得是自己的试探,让她结识了风兰息,她对风兰息的心动,也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第二次,他想见自己的亲人一面,但最终,张太后一定对她暗中挑剔,劝他放下对自己的执念。
“若没有七爷,我这辈子都穿不着这么美的宫装……”韶灵挽住他的臂膀,笑着对他眨眨眼,前路未知,他们都没理由颓废悲伤。抓住他的手掌,轻放在宫装上,一遍一遍摩挲着海棠红的丝绸,她的笑,仿佛还带着几分埋怨:“不好看吗?方才你的眼睛明明亮着。”
“你哪里会在意这些东西?”听出韶灵的话,是刻意安慰自己的,慕容烨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反问。手心下触碰到了柔软轻薄的丝绸,他心神牵动,唯有再度好好地打量眼下的女子,下颚一点,说的笃定。“穿着是很明艳,但爷更喜欢你原本的样子。”
“七爷,只要一天之中有好的事发生,我们就该想着那件好事,其他的,暂且抛之脑后。”韶灵扬唇一笑,干脆利落。
“今天还能有什么好事?”慕容烨苦笑道。她的性子原本就豁达,他并不意外,这样的话出自韶灵之口。
“七爷早上不是在马车里帮我梳头了吗?这是头一回。”韶灵的脸上只有笑靥,没有半点怅然若失。
“谁说爷梳的头很糟糕来着?”慕容烨睨了她一眼,一脸的倨傲,话这么说,心里头却是餍足。
韶灵不想继续谈论他的身世,话锋一转,笑弯了眉眼。“以前我说那对天鹅在给对方梳头,七爷怎么回话的?”
想起在云门的那些点点滴滴,奇闻趣事,两人相视一笑,眼神多了温暖和眷顾,少了被宫内的气氛感染的迷惘和无奈。
“它们在求偶。”慕容烨笑着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俊脸贴近她的面颊,眸光迷人,低低地问。“你让爷给你梳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我走了不少地方,后来才知晓,原来雌雄天鹅跟寻常的禽鸟并不一样,它们结成终生配偶。每年五月,雌天鹅孵卵,雄天鹅守卫在身旁,一刻也不离开。平时也是成双成对,如果一只死亡,另一只会为之守节,单独生活,而不会再去寻找另一只天鹅取代对方。鸳鸯都比不上它们,它们才是终生不渝,矢志不移。”韶灵直直望着他,虽然还是笑着说话,但眼神热切而认真。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感情吗?”慕容烨的鼻尖几乎要跟她贴着,他沉静地问,仿佛眼底里,只装的下她一个人。
韶灵笑着摇了摇头,说了真话。“感情就像是美丽的瓷器,很容易破碎,这世上很多段感情,都会被锐器所伤,摔得支离破碎。大多数的感情,是并不持久的。”
慕容烨眼神一沉,轻轻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没信心。”对他们的感情,没有信心,过去她就在担忧,如今到了京城,她的愁绪更重了。
他这个不明不白的身份,兴许才是阻碍他们的绊脚石。
“七爷,我很自私……若是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愿去费心讨好他。我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因此也没必要伪善地去喜欢所有人。但这次,我想尽力而为,即便很难改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