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于筱,恰能听见下午的我正就着梁韵的设计稿称道。面前的于筱微笑着点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赞同,随后她就收起图纸将它放回了稿件夹里,再接着,那个“我”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我目送自己的背影走出办公室消失在走廊口,不料刚转回目光就瞧见于筱踱回办公桌前又把梁韵的作品抽了出来。我的心顿时一凉:难道真是她干的?只见她羡慕的注视着那幅优秀的设计图,瞅了半晌,便开始捏着衣角蹙眉,局促不安的时而转身望望门口,时而又瞄瞄抽屉里厚厚的一叠作品,我的心也跟着她的举动左右晃荡,宛如被蛛丝吊在半空的蜘蛛,望着近在咫尺的猎物,紧张得不敢舒展。
终于,于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飞快的把手里的图纸对折起来塞进了口袋。
“啊!”我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这——难道真的如同周凉美怀疑的那样,是于筱偷走了梁韵的作品?
但见她埋头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踟蹰了一会儿,忽又神色恍惚的折了回去,像是有什么念头在她脑中天人交战,此消彼长,轮流上风。于筱终于再次从口袋里掏出梁韵的设计图,打开来摞平。
“哎,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这么坑人呢!”她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脑袋,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她不舍地欣赏着手中的作品,噘嘴喃喃:“唉,这回输定了。哪天我也能设计出如此有特色的衣服就好了。”
她沮丧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设计图放回了抽屉,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呼,我吊起的心盘旋良久总算落回了原处:不是于筱干的,谢天谢地!
我松了口气,低头看表:四点十五分。距离会长所说的五点,还有四十五分钟,空档的四十五分钟。
由于是在于筱的记忆里,所以她一走,我们便无法原地久留,不得不跟着她移动。所以尽管我很想继续留在办公室里等事态发展,却也别无选择,只能一路随她回到家。
看来,这一条线是没问题的了。虽然她一度有心,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歪念,没有铸成大错。
于是,我和所长退了出来,转而前往梁韵的家。
在梁韵家的那一趟的记忆之旅,同样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甚至比于筱的还要平淡无奇。梁韵和往常一样,在成衣室里一直待到四点半,接着去餐厅吃了点心,在四点五十分的时候收拾东西离校直接回了家。期间,并未曾去过办公室。
而五点钟,会长把所有作品都登记好锁进柜子的时候,她的设计稿已经不见了。
待我和所长出了梁韵的家门,已是东方既白。
所长双手插兜,悠悠然的走在日出前的轻光中,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略略落后他几步,伸伸懒腰,打打哈欠,瞥瞥他美好的背影,再遥遥望望天光,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居然很怡然。在短暂的黑暗散去黎明未至的交替时分,空气中渗透着一种微妙的气息。
我甩了甩脑袋,思绪回到正题。
近三个小时的记忆之旅,洗清了双方的嫌疑,但最终问题还是没能解决:梁韵的设计图究竟落于了谁手呢?我可不相信,好端端的一份稿子会自长翅膀飞走。一定是有人使诈偷了,动机自然是不希望梁韵参赛得奖。只是,梁韵这姑娘,虽然相貌娇美、才华横溢、家境殷实,但脾气却不怎么好,颇有些千金小姐的架子。我估摸着私底下和她有嫌隙的人,恐怕并不少,再加上同属实力派的几位选手,即使和她没有私怨,也有足够的动机妨碍她参赛。
如此这般,却要从何查起?明天就要交稿,所剩无几的时间断不容许我们再一一排查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那四十五分钟的空白时间里进了办公室,拿走了梁韵的作品?
我依然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