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小男孩折返所里。打开门,恰见百解正背对着我站在所长面前,两人似是在急促的交谈着什么,压低了声音,悉悉索索的听不真切。
许是听到了我的开门声,百解转过身来,一手貌似随意的轻轻带过桌面,衣袖不经意间拂乱了桌上原本摊着的十几张塔罗牌。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眉宇间却好像笼罩着一股冷肃之气。而素来嬉皮笑脸的所长也难得一见凝重的表情,虽然一见是我就立马换上了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唇线,附带一声响亮的口哨。
“哟,回来啦!”
“嗯。”我拉着小男孩直奔办公桌,“算命的,你在占塔罗?”
我兴味盎然的看着桌上凌乱的牌:“啊,这个是月亮!这个是审判,还有死神、命运之轮,唔,这个是不是倒吊者?”
我念高中的时候,塔罗曾风靡一时,课间休息谈论的是塔罗、文体活动课桌面上铺开的是塔罗、放学以后学校里仍可见三五成群或是拿着塔罗书孜孜不倦或是已经经过了初级阶段进而转为实战的塔罗牌爱好者。
我当时也跟着像赶场子一样凑了一把热闹,还弄来一副小樱和小狼的全套78张塔罗牌,照着一本什么《塔罗奥义》上所说的流程,捣鼓着占过几回。至于当年问的是什么,塔罗预示的是什么,究竟准了没有,早已记不清了,如今也仅对那摸过很多遍的二十二张主牌尚保留了些许印象。
此刻在所长的办公桌上乍见多年未见的塔罗牌,往昔那段快时光仿佛在眼前如流水般轻轻淌过,颇有点宁静而亲切的感觉。
小男孩好奇的将脑袋凑了过来:“姐姐,这都是什么?”
未及我开口,百解已经在旁边温言作答:“这是西洋传过来得占卜道具,可以用来推算你未来的运势、感情、遭遇等等。”
难得听到百解主动开口说这么长的的句子,我偏首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小男孩,心道:莫非算命的很喜欢小孩子?啊哟,还真看不出来算命的有这等慈眉善目的一面,他平日里总是板着脸一言不发,待人冷冰冰的。这会儿竟然能用和缓的语气积极的作答,还一口气说了——唔,三十个字!小孩,他真给你面子!如果换做我问,算命的肯定不会说的那么柔声详尽,搞不好还会被鄙视一通孤陋寡闻。
“哇!”小男孩肉肉的小手指着百解,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也能听到我说话?”
百解点点头:“嗯。”
小男孩立马开心的又蹦又跳,嘴里嚷嚷着:“姐姐,你们这儿真好,都能看到我也能听到我说话!我在街上站的可没意思了!”
说着,他又跳将过来,扒在办公桌上,几乎要把小脸压扁了,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着塔罗牌:“嗳!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见他对此表现出兴趣颇浓的样子,百解趁机连哄带骗的把他带进了内室。
留下我和所长在外间坐下来,细细的讲我今天的收获。
****************************************************
听完我的叙述,所长支着下颌小声咕哝道:“被广告牌砸死的啊……广告牌……”
他沉吟片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制的扁扁的东西,我正好奇这是什么玩意儿,只见他一扭一开,光亮的镜面乍现,原来是两面小巧的木镜,一面方一面圆,方镜的镜面为圆,圆镜的镜面为方。
他把圆镜递给我:“喏,带上这个,去看下那块广告牌。”
“广告牌?过了那么久,肯定换成新的了啊。”新的广告牌上还能有什么线索?我纳闷的想。
“你去看就是了,我自有打算。”所长把镜子塞进我的手里,言辞闪烁。
我只得顺手接了过来,实则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去看广告牌就看呗,带面镜子去干什么?还是说这小小的木镜有什么稀奇用处?
我把它握在手心里掂了掂,比一般的木镜要轻些,大小则和女孩子们随身带的化妆镜差不多,木色略微泛红。翻过来可以看到,木镜的背面还隐着两句偈语:天地之鉴,岂有生灭。念起来倒是很有禅学的气息。
偈语乍看去,像是用阳文刻在镜背上的,又像是漂浮在木缝之间,摸起来非常的平滑光洁,仿佛根本不存在刻文。
“这是桃木镜,可以辟邪,镜子上的偈语也只有持镜者能够看见。”所长瞧出了我的疑惑,举起自己那面方镜,说道:“这两面镜子是相通的,平时和普通镜子没啥两样,可一旦开镜就能互通款曲。你且看好自己的镜子。”
说着,所长把方镜正对自己,无声的念了句什么。
我连忙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圆镜,只见镜中我的影像已经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所长笑嘻嘻的俊脸。我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镜子明明是背对着他的啊!
“第一句偈语是开镜,第二句就是闭镜。开镜以后,对方就能够看到你镜子里应当显示的影像,而你看到的是对方;就和远程视频差不多,只不过除了持镜双方,没人能够看见或是听见。”
所长坐在我对面默默的翕动着嘴唇,并没有发声,但声音却清晰的从我手中的镜子里传出来。随着他手中方镜的移动,我的圆镜里显示的图像也在不停的变化,从办公桌到书橱再到天花板,通过一面小小的镜子就把整个办公室都游走了一遍。
“哇,好神奇!”我惊喜的握着手中小小的桃木镜,抬眼望他,“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