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使者,乃汉武帝刘彻一手提拔起来的隐秘武装力量,身份大概同后世明朝时期的东、西厂,锦衣卫相像类似。
众绣衣使者作为中央的重要‘使臣’,奉诏督察各地,威振州郡、地位显赫。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刘彻延伸出去的手足。
正因为绣衣使者的存在,才能让这位即便扔进卷帙浩繁的岁月史书,也会绽放出最为璀璨夺目光芒的汉武帝,像蜘蛛编织丝网一般,苦心孤诣经营着自己的大汉王朝。
林图双手负后,背对着羽林郎,站在离他大概丈许有余的某处小土丘上。
从对方的视角上来看,仿佛林图此时此刻,正眺望着远方的景致,一副云淡风轻的海外高人做派。
殊不知,在羽林郎无法看见的林图脸上,这会儿正泛起一股浓重的不适之感。林图当下正在反复调整思绪,以求完美无缺地掩盖住这种表情。
归根究底,原来是动弹不得、宛若被点了穴道一般的羽林郎手上,那柄佩剑正深深地从其手心贯进地里,余者仅剩剑柄。
同山间流淌的潺潺溪水大同小异,鲜血撒着欢儿,从其右手伤口处止不住地泂泂冒出,很快便形成一滩血液汇聚而成的小洼。
这副羽林郎右手之上的杰作,其始作俑者,自然是‘绣衣使者’林图大人无疑。
倒不是说林图晕血还是怎的,只不过在其较为短暂的人生经历之中,他还是首次如此残忍地伤害一个人,哪怕这位羽林郎……仅仅是梦境世界中的虚构人物。
这才是林图感到不舒服的主要缘由。
“嘿嘿……某家的身份文牒,岂是你这腌臜货色触碰得起的。现在,我问你,你是何时擅离职守、不替圣上看管门户,离开的京畿?”
当林图转过身来时,脸上的不适难忍,早已烟消云散。
闲庭信步缓缓踱至羽林郎身旁,林图抬起脚尖,轻轻踢了踢插在其右手之上的长剑剑柄,引来对方一阵哭爹喊娘般的惨烈嚎叫。
“放屁!本将的行踪骑都尉早已知晓,也准了任由本将离去的假!你这狗贼阉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让耶耶瞧不起你!!!”
羽林郎黝黑粗犷的脸庞涨得通红,因疼痛而渗出的汗水如豆粒般大小、纷纷滚落在地。
刚才他再度想要将长剑拔除出来,结果却被这面白无须的干净后生,给硬生生扭断了另外一条完好无损的左臂。
身体上的剧痛,外加上心理作用的沉重打击,让这位羽林郎彻底陷入绝望,并且随之失去了理智。
他开始忘记绣衣使者这块‘金字招牌’,给全天下悉数大小官员,所带来的压抑恐惧。羽林郎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嘶吼着,希冀对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答非所问。”
林图麻木冷漠的脸上古井无波,仅是轻轻叹了口气,旋即踩在剑柄顶端的右脚猛然发力,竟是直接将整把长剑都给踩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还没等羽林郎惨嚎完毕,林图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将其整个上半身凌空提了起来。继而贴近羽林郎仍旧滋滋冒血的脸颊,当头对面厉声怒喝道:
“你个惫赖泼皮!听好了!你家住何方,田有几亩,粮有几担,乃至于你他娘的腚眼上长了几根毛,某家心里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若是不想家中牛羊、都陪着你一同共赴黄泉的话,就给某家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好似晴天陡然降下一道霹雳,羽林郎的嘶声嚎叫戛然而止。他怔怔地望着额头青筋暴露的林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面色唰得一下惨白无比。
林图鼻腔内部发出一声冷哼,看来他的连番重锤,已经致使对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极为嫌弃地松开羽林郎的头发,林图负手背过身去,缓步踱至一旁,静等这位吴将官不打自招。
“咳咳……使者大人……此话当真?”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林图身后这才传来,羽林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对方的称呼转变上来看,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盘算,果真尘埃落定。
“哼……某家行事虽说上不得台面,却还没自甘下贱到,去欺瞒哄骗一个将死之人。况且,倘若你从实招来的话……顶多只是发配到死囚营而已,尚有一线生机。”
闻言,羽林郎鲜血淋漓的惨白面庞上,不禁勾起一丝、比哭还要难看三分的惨笑。
目不转睛直视着,头顶那片蓝到发白的天空,羽林郎仰躺在黄土地上,用尚算完好的右臂撑起左手,勉强朝林图行了一礼,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缅怀之色:
“既然如此,本将就在这里……特地谢过使者大人宽厚了。”
“此事缘由,其实说来话长。数年前……我曾与河内郡w县郭氏长子,郭孝廉,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与他相谈甚欢,甚至在其家中借宿了几日。”
“原本以为……江湖之大,我与他二者之间,此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瓜葛。结果谁成想,就在前几日,他修书一封投递军中,说是与我有一场大买卖相商。”
“原来……他爹乃商贾巨富,不仅为其子孙留下万千家产,而且在其祖宅深处,还藏有黄金数坛。”
“郭孝廉说,这些黄金……他愿同我见者有份,只需本将替他打点好官府中人即可。”
“就这样,因为财帛金银的诱惑,我才借口家中老母病重为由,擅自离开军中,意图同郭孝廉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