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这时才转身,第二次看向谷怀。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过来,跟我走。
谷怀看看矮胖商人,又看了看黑衣人,知道自己是没有别的选择了,琢磨着也总比待在这个生死由谁的地方要好,于是缓缓地站了起身,朝着黑衣人走去。
这时间,黑衣人一直盯着谷怀,面无表情。谷怀自打一站起来,就感觉到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身边那些个“兄弟”,矮胖商人、壮汉武士,甚至市集旁边路人。
矮胖商人应是不明白,为什么黑衣人一开始就选中了个这么不起眼的货色。而谷怀身边那些个劳力,看他的眼神却是很复杂——嫉妒,向往而又幸灾乐祸?
谷怀离黑衣人只有几丈远,但他觉得这段路却是生平走过的最长的。因为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完全无知。
黑衣人看到了谷怀的忐忑,微微皱眉,抬起了下巴,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这一点点动作,看在谷怀眼里倒是有些令他害怕。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逼得他快走了几步,跟着黑衣人上了车。
进到车厢里的那一瞬间,谷怀瞳孔微张,他发现里面空间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大到可以几人同时在里面踱步,而厢内奢华的内饰却令他有些头晕目炫的感觉,相比之下人界那些所谓的“雕栏玉器”与“葡萄美酒夜光杯”,在这车内也必然会黯然失色。
谷怀之前跟着父亲去过很多地方,坐过很多种车,但眼下这辆却着实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谷怀稍有拘谨地坐了下来,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摸自己腰间,有些慌张——发现父亲给的那只麻布袋子不见了!
布袋子里原有些银子,一些琐碎的物件,连同一封信。其它东西并不重要,可那封信,父亲临走前给自己的信……
“怎么?东西丢了?”黑衣人亦入座,脱下兜帽,露出了一头银发,多少给人一种神秘而又老谋深算的感觉。
话语间黑衣人眼神灼灼地盯着谷怀,但声音中却好像又带着一丝关切。
“啊,没,没什么。”谷怀当然不必说出缘由,而且说了又如何?
逢人只说三分话,这到哪里都是种谋生的原则,而且自己还身处一个异世界之中。
正当谷怀的话音一落,车厢里突地刮过一阵风,随后在谷怀身边凭空地多出了一个男人。
虽说是个男人,但他却俊美得像个女人。
这会儿,这个男人的出现方式与其俊美的外形把谷怀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一身轻便的铠甲,通体发出淡蓝色的光晕,与方才那壮汉武士的穿着风格迥异——铠甲的样式极为简约,所有部位均没有一块多余的设计,就连额上也只是一抹头戴。
“宝贝!”谷怀失声赞叹到。他虽看不出那铠甲里面的五行比例,但能感觉到,这又是一件上品的五行神器。
又见到一件上品的五行神器,做工精良,美轮美奂,谷怀竟有些兴奋了起来。他似乎都忘了方才那窘迫与拘束的样子。
其实,他也叹那名武士之美——面色白皙,一头铂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挺拔的鼻梁旁边两只紫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精锐的神色,可自己毕竟也是个男人,终究是收住了口。
豪华驼车启动了,没听到车夫的吆喝声,也没有车内人的指令,它就自觉启动了。
车外骆驼的脚步声由慢变快,而后飞快……
奇怪的是,硬邦邦的车身,硬邦邦的轱辘,却很平稳,没有颠簸。
“你叫什么?”黑衣人问谷怀。
“谷怀。”谷怀开始还犹豫了一下,但一想自己都现在这副光景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姓尤名球,有个店铺,你跟着我干,不愁温饱。”黑衣淡淡地说到。
谷怀也跟着父亲见过一些人,听过一些场面上的话。他很清楚,商人也有不同的修为。那些日日说钱,满身铜臭味的,就如同方才市集上那个胖子,只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而真正的高手,应是善于掩藏的。眼前这个尤掌柜的,是个高手。
“尤掌柜,你看我这身板,要肉没肉的,不辱君命才好!”谷怀想起了市集上那些个奴隶,有些忐忑,本能般地答道。
“老板,哪种?”俊美武士开口问尤球。
尤球皱思考片刻:“活的吧。”
武士开点点头,从铠甲某处拿出了一张羊皮纸递给尤球。
一张招摇山的羔羊皮!谷怀瞪大了眼睛,他可是认识那张纸。招摇山乃人界的一座灵山。传说此山与神界联通密切,平时吸纳有天地之精华,物产颇丰。山上有一种羔羊,其肉质鲜美,皮质珍贵,常用来包裹祭祀珍品,使于国乐大典或在王宫贵族里制做一些珍贵物器。若非有一定的机缘,一般人极难寻得。若有幸得之一皮,富过三代有余!
招摇山的羔羊皮虽不是五行宝贝,但也十分罕有,想不到能在这小车里见着。谷怀心叹,若说是用这种皮纸来签契,应也不只此一。
这尤老板该是多富有!
“在这里,契分两种,死契与活契。”俊美武士的话打断了谷怀的思绪,“死契定终身,直至主人身亡,而活契则有期限,期满后或续或走,由双方协定。”
“契约一定,凡损耗对方利益者,将遭天罚。轻者致伤致残,重者或暴毙致死,或意外身亡。”尤球补充到。
“暴毙致死”与“意外身亡”,谷怀听着听着身上寒意渐起,眼睛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