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便顺着外宫唯一亮着灯的一条路,过金水桥沿着广场两侧的便道来到奉天殿里,然后在亮如白昼一般的灯火中,傻站到六点钟大朝会开始的时候。
中途若有咳嗽、吐痰,步履不稳重,或是交头接耳的,都会被负责纠察,日常三班倒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通常是罚俸。
诸夏帝国,无论是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还是三天一次的小朝会,通常都是早上或者上午举行了,很少有晚上召集群臣会议,倒是内阁经常晚上开会。
但今夜的奉天殿中却站得齐刷刷的,来得早的,已经在殿内亮如白昼一般的灯火中,傻站了半个小时以上了,这些多半是内阁和大都督府的诸位大臣们。
一众的大臣们基本都在沉默不语,眉眼低垂,似是沉思,其实是在补觉,但却时不时睁开眼四下扫视一番,让他们还未完全睡过去的,可能便是领头那个朱红色四爪蟒龙袍的老王爷的嚷嚷声吧。
就见那老王爷生得膀大腰圆,似有千钧的力气,一张猪腰子脸上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珠子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张嘴一笑就露出一张血盆大口,这放在古代便是百万小儿止啼的猛将。
此时,他正拉着一个同样穿着蟒袍,体型一对比,好似一根麻杆的老王爷,正兴致勃勃的说着啥,全场都是他那声如洪钟的嚷嚷。
“嘿,四哥,俺老秦可不是吹牛。我那不孝子真真就在锦衣卫里闯出了一番事业,如今还是那个劳什子行动处的处长哩!
俺当初可没想过他能混到如今这般,纯粹就是想打磨打磨他那疲懒的性子,哪曾想那小子竟真是吃这碗饭的!”
“天儿的事,你这会儿说了可有六七遍了,就不能说点其他的吗?”被称作四哥的麻杆老王爷无奈的看着这位秦王爷,一脸的蛋疼,本想转身就走,力气又没这混人大,只得生生的站在这,享受贯耳魔音。
边上,一个年轻的经历御史正手捧着纸笔,打算记上点什么,那秦王爷噔噔噔几步就蹿了过来,一把就将那经历御史拿笔的手攥住,嚷嚷道:“你这鸟厮,记些甚么!”
那经历御史也是刚来,经他这么一吓,居然唯唯诺诺起来,看着秦王爷那人屠面貌,战战兢兢道:“据大宪章早朝纪事……”
秦王爷见他还要说道,便急了眼,仗着自己乃是当今天子叔父,诸夏帝国武威郡王,狠狠将他一捽,捽了个倒栽葱,纸笔洒了一地,嘴上仍不饶人。
“你这似犬逐穿林之辈,如何敢这般放肆,我等兄弟闲谈,皇家之事汝也敢管?!”
那年轻御史本就摔得有点发懵,又被他先声夺人,这下子就像个无助孩童一般,只顾张目四望,以求外援,尽显凄凉。
秦王爷此刻喜上眉梢,便要上前补上几脚,他本就是个军旅粗人,往日里朝会尽被都察院的御史们穿小鞋,这番遇上一个生面孔,自然是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啪——!”
“谁!那个泼才敢打本王!”秦王爷捂着后脑勺,便杀猪一般呼喊起来,一转脸,便是一张冷若寒霜的面孔,正盯着他。
“二……二哥……”秦王爷如同做坏事被父母抓了个正着的小孩儿,低垂下头来。
众朝臣此刻才一一见礼。
“见过果毅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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