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6月份,不似往年的瓢泼暴雨,雨浸漫街,水滞不通。天空弥漫着一层层厚厚的浓云,炎热的风如海浪般席卷而来,太阳躲藏在乌云里面,云层碰撞着狮吼着,就是不见来电,压抑的气氛在渝州市第一中学散开。
渝州市第一中学
“黎歌,你想报哪个大学?”旁边一个经过黎歌身边的女同学客气的问。
“我呀,想报渝州外语外贸大学,你呢?”黎歌笑着回。
“我想报京大”女同学回。
“京大很好,还有几天就考试了,加油哦”黎歌说,
“好勒,你也是,我先走啦,我有同学在a饭堂等着我呢”女同学笑嘻嘻的挥了挥手,便小跑着向a饭堂走去。
――我叫黎歌,是今年的渝州市第一中学的高三文科生,17岁,从小在渝州市的星灿福利院长大,据院长奶奶说,我是刚出生不久便被亲生父母给放到福利院门外,许是躺的久了,我便饿的啼哭,发出绵绵软软弱小又急促的婴儿声,这才引起了院长奶奶的注意,被带了回来。
院长奶奶说,当时我的哭叫声比刚出生的小猫儿还要细弱,便抱着我去医院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然后医生跟院长奶奶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好好仔细养着能养大,只是以后做换心手术会是一笔高昂的费用,不然只能活很短暂的几年,活不了很久。
这大概便是我的亲生父母不要我的原因吧,好在爸爸妈妈给我留了一块通体翡翠温润的观音娘娘玉佩做念想,用一根细红线紧紧穿着玉佩戴在我的脖子上,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两个字“黎歌”,原来我叫黎歌,我的亲生父母还给我留了个名字。
五岁那年,心脏病病症初显,心口好疼好疼,我哭着问院长奶奶我是不是要死了,院长奶奶心疼我,将她所有的积蓄用来治疗我的先天性心脏病,我被推进一个手术台,好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叔叔阿姨围着我,一个医生姐姐很温柔的哄我给我打针针,然后我就睡着了,后面只知道是医生叔叔给我做了一个心脏支架手术,因为奶奶钱不够,做不了20年的,只能做10年,但是我却活了过来。
十五岁,原本的支架不行了,恰好当时有个大企业慈善家,为做慈善给福利院捐献了几十万,院长奶奶便拿着这钱给我做了一个二十年的支架手术,手术很成功,幸好我身体还好,可以承受两次支架手术,不然我就已经在15岁那天死掉了,我无比感激院长奶奶,福利院的大家,还有上天,愿意让我多活一些年,只不过我知道,这是剩下的最后的机会,当秒钟指向最后一天天的最后一刻,我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生命从我身上抽离而去,不过我并不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还有二十年可以活,除非找到适合的心源,除此,先天性心脏病接受心脏移植的成功概率很低很低,无论哪种情况,我都不敢奢望,只想好好的渡过余生,照顾院长奶奶和福利院,对我来说,福利院就是我的家,福利院的人就是我的家人,还有梦想。
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子,我也一直期待过父母,但是他们并没有来找回我,渐渐的,我希冀的眼神在这十多年里彻底的黯淡下去,也奢望过有伯伯阿姨愿意领养我,让我感受从小缺失的父爱母爱,然而没有人要我,我好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抛弃的孩子。
当我一遍遍满怀希望的和一群小朋友站在那些叔叔阿姨面前,当他们眼神看向我露出满意又和蔼的神情时,我以为我有机会,有机会在短短的余生里还能有爸爸妈妈,还能体会到父爱母慈,结果却不是这样的,当他们看到护工手中捧着的我的信息时,他们满是同情又遗憾的看着我,对的,是同情,是可怜,是遗憾,但是唯独没有亲情的味道,没有家的味道,他们从我身前冷漠的走掉,一次都没有回头。
然后走到另一个小男孩身前,不知道跟护工阿姨说了什么,只知道叔叔阿姨对那个小男孩很满意,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阿姨亲昵的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头,不知道跟男孩说些什么,只知道男孩笑得很开心,有羞涩,有期待。
最后叔叔阿姨牵着小男孩的手向外面走去,我渴望又羡慕的眼神紧紧的跟着他们的身影,视线绞在他们身后。
只见叔叔打开灰色汽车的后车座,阿姨抱起小男孩往里面坐,小男孩坐在阿姨的腿上,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很开心的样子,叔叔开着车把他们载走了,车子飞快的远离了我的视线,我很努力的踮起脚伸着头向外看,终是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我一次次的期待,又一次次的被掐灭希望,终于,我学会不再期待了。
开始时我还小,很无辜的去问护工阿姨,问院长奶奶,她们都避着我的眼神,小心的安慰着我,后来我懂事了,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注定活不久,所以没人愿意领养我,于是我不敢期望太多,只想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和福利院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认真的过好还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
院长奶奶和护工阿姨夸我是小天使,总是乖巧体贴,姐姐般的照顾福利院的弟弟妹妹,总是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就像一个小天使。
我心里也这般觉得,以后我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一定会像小天使那般,守护着院长奶奶,护工阿姨,福利院的孩子还有那一片温暖的净土。
生命的倒计时,就像转瞬即逝的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