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芜耸耸肩,带上口罩,展开布遮住妇人身躯,只留下腹部那一块光着,喊了容西月进来帮忙。
容西月一进来,见东方芜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木匣子里摆满了各式小巧刀具,明晃晃的,尤为吃惊。他虽也行医,但那些东西他一个也不曾见过。
说是帮忙,他却不知要如何帮了,东方芜递给他一张布巾,“给我擦汗就行!”
稳稳地握着银光闪闪的刀,找好了位置,只一刀便剖开了妇人腹部,干净利落,东方芜扒开皮肉,将手伸进了妇人腹中,将腹中孩子顺了位,便将这差点将母亲折腾死的孩子提了出来。
孩子一出腹,吸进了人世间第一口空气,便哇哇大哭,东方芜道:“好小子,差点把你娘折腾死了!等你娘醒了,看她不打你屁股!”
那孩子浑身皮肤被羊水泡的白白的,头上的软毛打着卷卷,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像个精灵一般;被东方芜提在手中,那两条小腿还扑腾着,蹬来蹬去。
一听这话,他竟不哭了,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拖着他的东方芜。
东方芜将小家伙放在妇人身侧,才把她肚腹中的胎盘与污物清理出来。
“擦汗”额前的薄汗已经汇聚成滴,东方芜专注地为妇人清宫。
闻言,容西月瞬间回神,用布巾为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东方芜专注的神情,白皙的面庞,晶莹小巧的鼻子,粉嫩水润的红唇,无一不让他着迷。
待污物清理完毕,她用针线,将妇人下腹那条口子缝合了起来,又为她上了药,缠上白布。
丫头将烧好的水端了进来,见孩子已经生下来,还是个小公子,夫人也无恙,顿时兴奋无比,直对东方芜道谢。
东方芜清洗了器具,请容西月代笔写了张方子,让丫头去对面安康堂抓药,这回丫头倒是跑得极快。
身上血腥气太重,东方芜沐浴后,换了身衣裳才出来,没想到容西月还在医馆中。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本就没吃午饭,这一忙,眼看着都要到晚饭的时辰了。连带着容西月也跟着她挨饿,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容西月又帮了她的忙,东方芜请容西月一同出去吃饭,容西月却说已经吩咐厨娘去做了,等一下便好,又给她倒了茶水。
“你的医术,在何处学得?”容西月问她。
东方芜暗呼“不好”,这地方想来没有她这般行医的大夫,她只得凑近了容西月道:“我师父是隐世高人,他不让我跟别人说!”
容西月略一思索,想来这般惊世骇俗的医术,也确实不好与外人道,破腹取子,在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接受?这一点他最为清楚,便也不再追问。
不多时,春娘便进来了,这妇人她见过,此前在她茅屋来买了几回菜,自称容府厨娘的那位妇人。当时去邀约楼说书时,听掌柜说容老板,她便猜测,这个容老板就是容府的那位,馋她大白菜的容公子。
此时又见到这妇人,东方芜目光微眯,这妇人,果真就是容西月家的厨娘。
东方芜心中的猜测,也就坐实了,容西月怕是早就盯上她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就是一个小村姑,他图什么?莫非他这样高门大户,出尘绝伦的谪仙公子,还能看上她不成?若是从前,或许她就信了。在秦萧想跟她弄假成真,给她灌蜜糖的时候,她真的觉得,秦萧这样的人,是能打破阶级观念,能与她相守之人。
可现在,她只觉得容西月,不安好心!
原本她是没有什么门户之见的,她以为,秦萧这样的人可以做到。所以,她在被现实打脸之后,还是受了挫。
秦萧还残废着的时候,他不在意她的身份。如今,他已经大好了,又来了个青梅竹马,他似乎就开始在乎起她的身份了。他口口声声说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他不会负她。可这些时日,她一个人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呢?他在陪着她的青梅竹马,他也只关心他的小青梅!
明明是他的青梅竹马没事挑事,他却说她娇贵,觉得是她欺负了他的小青梅,他是从心底里觉得她身份低贱,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应该。自从他的小青梅出现之后,他对她可曾有过半点关心?
春娘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了桌子,两荤三素,还有一碗鱼汤,刚做完手术,这菜色还比较合她心意,就忍不住先尝了起来。
“好吃吗?”见她吃得欢,容西月唇角微扬。
“嗯,好吃!”东方芜扒拉着米饭,吃得很香。
“你喜欢就好!”他道。
春娘的厨艺还是可以的,她真的只是容西月的厨娘?她望向春娘。
春娘微微点头,便站在容西月身后,如雕塑一般。
东方芜有些纳闷,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岗的士兵,她疑惑地看了容西月一眼,容西月仿佛习以为常。
东方芜扒着碗里的米饭,思绪飞出老远。
容西月将她多夹了几筷子的菜,换到她面前。她含笑,道了声谢,便埋头吃饭。
祁不语貌似很喜欢穿鸭暖青的衣衫,他那几身衣裳,款式相似,均是那个颜色。此时,那文雅书生模样的祁不语正好跨进后院。
见东方芜在院中,一脸喜色地坐到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