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很平静。
两天过去了,依然很平静。
平静的是外表,在公安局内部早炸锅了,据说顾局长大发雷霆,会上点名批评了刑警队一通,主要问题就是工作方式不当,这当然是指询问嫌疑人家属引起传谣的事,同行对于袁亮同志都报之以同情的心态,领导的要求是既要办事,又不能惹事,在这种下要求,当属下难呐。
外人不知道的是,真正难的还不在这里,而在于该惹的事都惹了,正事却一点没办。
这不,袁亮在队里三层楼道上一遍又一遍踱步,从楼道这头到那头,一共三十七步,那头到这头,好像也是三十七步,在他站身的地方再前进五步,就是代表本县最高技术侦察水平的技侦室了,两位专业技术员,加上六位队员,已经轮班了四十八小时了。
结果是:没有发现。
他重重地抽了口烟,把烟头弹得老远,又一次进了技侦室,出声问着:“刘,怎么样?”
“还没有发现疑点。”一位年轻的警员道,他正一帧帧看着画面。
画面是行车记录仪里提取出来的,两台,一台在五金店、一台在武向前家门口,那是要看看,在消息不明朗之前,有谁在家、店面出现过,家里还好说。但店里就不好说了,临街的店面每天过往的人怎么着也有几百了,技侦把重点怀疑的对象放了一屏,在过往的人群中寻找着相似的面部。
连续五十多个小时,武向前和李惠兰在刑警队的消息根本没有泄露出来,正常思考,知情人应该是恰恰最关心事情的人,出这么大事,不可能不多方打探下落,把消息传给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武小磊,甚至于就武小磊看到,也应该试着联系家里吧?
可奇了,没有。最起码不在嫌疑人模板里。
“军子,你呢?”袁亮心疼地看了眼两眼红肿的队员,又侧头问着。
“还没有……袁队,数量太庞大了,不好找,昨天下午运营商才全部拷贝过来。”另一位队员,对着电脑一个一个数字比对着,旁边还放了厚厚的一摞纸质清单。
电话清单,几乎涵盖了武小磊所有的直系亲属,要查的目标是,隔离期间发生的通话的情况,甚至于对重点监控的对象还实施了录音。
其实这就是全盘的计划,袁亮本来觉得这个计划非常有可行性,在长长的两天,武向前和李惠况下,即便那位潜逃的儿子不知情,可只要在身边有知情人,得悉情况后不可能不到现场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也不可能不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实情。
本来的计划是,只要找出重点嫌疑对象,迅速跟进,很可能找到蛛丝马迹。也不是没有发现,第一天就查到了宋钢,他是李惠兰妹妹李惠香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刚结婚不久,电话里谈到网上这事,但对他的跟进调查卡壳了,手机、银行以及其他信息中没有反映出疑点来。第二位进入眼线的是武向前的妹妹武秀丽的儿子,叫梁爽,在大同热电厂工作,事发后频繁往家里打电话,余罪当夜便兴冲冲地赶赴大同,不过调查的结果又给他泼了盆凉水,人家非常配合,手机、电脑以及银行卡,两口子的情况都给地方公安排查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袁队,是不是我们的方向有误。”有位技侦揉着眼睛,怀疑地道。
“要不是嫌疑人不在直系亲属里。”另一位发问着。
都看向队长,袁亮也有点懵了,现在开始严重怀疑前期的估计太过乐观了,他摆摆手道着:“查到今天天黑,一定把所有情况捋清楚。”
说着,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呆在这儿了,踱出了室外,下了楼,敲响了给余罪一拔乡警的临时办公室门,一进门,饶是他也抽烟,还是被烟味呛了一下,赶紧地大开着门。
李逸风不在,估计这家伙回家了,两位乡警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余罪一人,脚搭在桌上,头仰着看着天花板发呆,嘴里的烟已经快燃尽了,烟灰直愣愣地竖了好长一截,他一起身,烟灰蓦地掉了,他浑然不觉,看了袁亮,又开始发呆了。
“别催啊,再催我快疯了。”余罪提前打着预防针,早上才从外地赶回来。
“我懒得催你,不过顾局在催我,需要告诉他,此路不通吗?”袁亮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刺激到余罪越来越脆弱和易怒的神经。
“再等等,再等等……肯定我们疏忽了什么地方。”余罪自言自语道着。
“不可能有疏忽呀,就这么几个人,重点怀疑的都查了,剩下的都和李惠兰年纪差不多,因特网、智能手机都没玩过,还可能有什么渠道?总不至于现在还蠢到书信来往吧,要那样的话早侦破了。”袁亮拉着椅子,坐下来了。问题大了,就李惠兰和武向前的通讯工具都没放过,这两位老人,每月电话费也就十块钱,好查得很。
余罪咳了声,坐正了,严肃地看了袁亮一眼,面对面,抽了张纸,拿起笔,和袁亮说着:“好,咱们再从头捋一遍,什么地方漏了,你提醒我。”
“好。”袁亮道,反正也没新线索出来。
“第一,案发时他不足十八岁,当时我第一感觉就判断,在杀了人那种极度的恐惧中,他会慌不择路。但他没有,所以我觉得有人应该在那时候拉了他一把。”
“这个没错,查到刘继祖,查得很漂亮。”
“对,刘继祖落网,更证实了,他家里知道了他的情况,否则发生那种案子,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