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厮是想讹钱么?他日贩货晚了,你还想不想在通天桥边住了?”
孙二娘突然怒道,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要把货郎拉回客栈里去剁了做成包子。
那货郎吓得腿一软,差点给孙二娘跪下毫无节操地求饶道:“原来是孙老板!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亲奶奶,求奶奶饶命!”
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神通者门客!
罗铮突然觉得神通者十恶不赦的风评,还有点用处。
他看得有点目瞪口呆,怎么这世界的贩货郎,都喜欢认爷爷奶奶?贩葱的老和一遇神通者就叫爷爷,这货郎一见孙二娘就叫亲奶奶。怎么神通者的辈分就这么高吗?
孙二娘大急,一边瞥罗铮一边叫道:“你这厮再敢胡说!我什么时候要你命了?”生怕镇武司的司卫一怒,把她给正义处决了。
货郎哭丧道:“奶奶诶,您晚上不让人留宿镇魂客栈,这不就是要人命么?”
孙二娘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小心留意罗铮脸色。
货郎又道:“奶奶您要是喜欢,这剑我就送您了。就当对您一直以来容我留宿客栈的敬意。我来回在这里住的也不算多,碍不着奶奶的眼。奶奶您千万别不让我住啊,夜里通天桥会死人的!”
罗铮掏出两枚钱币来,道:“我也不白要你剑。寻常刀剑,不过五钱,这剑不如刀剑锋利,顶多不过三钱。我给你一钱,如何?”
让你要二十钱!
货郎立刻道:“爷爷大仁大义!多谢爷爷!多谢爷爷!此剑送与爷爷了,小子不收钱!不收钱!”
怎么自己也跻身爷爷一族了?罗铮还有点不适应。
孙二娘仿佛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有些恍惚,缓了缓神,才道:“给你钱你就拿着。”
货郎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接过钱,鞠躬道:“多谢爷爷!多谢爷爷!”丢下剑一溜烟跑了。
罗铮远远望着货郎逃离,心里感慨不已。仗势欺人的感觉真奇妙。
“主公,公冶庄就在咸阳郡镇武城,此行或也顺路。那公冶庄六十年来,与神通者向来不和,这或许是个机会。主公可以前往尝试,把公冶庄招为下属。”
货郎一走,孙二娘跟罗铮提议道。
罗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好了,我也该出发了。他日长安再会,我请你喝酬云酿。”
孙二娘如此提议,他也只能先行记下。没有掌握镇武三十六的完整扳指之前,他可不会随意冒险。将来若有机会,再往公冶庄去,看看情况好了。
孙二娘微微一怔,突然嫣然而笑:“那我就好好记着,静等主公款待了。”
罗铮看得一愣。
这自昨晚起,就一直顺从干脆,如同男子,到这时候,才表露出一丝女儿姿态来,浑身上下本就难掩妖娆艳美更是随着这一笑,淋漓尽致地散发出来,又带了一丝妩媚,让人受不住眼。
“好!后会有期!”
罗铮摆了摆手,大步迈开,上了桥去。
桥下大河滔滔作响,拍打探入河中的通天桥,仿佛迎送往来的旅人。罗铮踩着刻满古文的桥面而过,奇妙诡异的感觉一闪而逝。他想到了昨夜的尸体。血滴子罗正红,是否也会在桥下大河里欢送着他?
过了桥去,通天桥这边的客栈同样是镇魂客栈。一个女子背倚门框,双手环抱,立在门口。罗铮走过的时候,那女子突然睁开眼睛。
罗铮保持镇定,从女子面前走过。他已经听孙二娘说过,这女人乃是成家客卿、西岸镇魂客栈的看守、河州郡分界山弟子顾青,和孙二娘分守通天桥东西两岸。只要罗铮不进西岸镇魂客栈,这女子就不会管他任何事。
过了桥后,天气便和桥东完全不是一个模样。罗铮甚至看到了草木上浮着一层冻霜。南方不显的冬日情景在这里飞速地冒头,罗铮又添了一身衣物。
沿官道走有五里路,罗铮遇到了第一个神通者。
那神通者想必和死在陵州城向阳巷巴家密道里的神通者一样,是兽灵门人。他坐下是一匹四蹄生火、双目如炎的怪马,奔跑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蹄下却半点响动也无。
罗铮沿着道边走,见那神通者纵马飞驰而过,根本没有要停下来将他盘查一番的意思。
“那是火焰驹,听说跑起来八匹马都追不上。跑得越快,脚下火焰越烈。近来马火焰驹在这一带跑来跑去,听说再找什么人。亏是冬天,要放到其他时节,怕是方圆百里的庄稼,都要被糟蹋了。”
旁边有行人见罗铮盯着那人那马不动,凑过来解释道。
“是么?这马就方圆百里的来回跑?”
罗铮奇问道。若是这样的话,孙二娘给他的消息集体就有些不太准确了。
那人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听旁人说的,你可别乱传。有人在神通者家里当仆从,才听说了点信。如今全河州各地都是神通者,一人管着数十里百里,整日不休地跑来跑去,专门在找什么人呢。说是那什么人集结起来,就能把神通者杀死,了不得啊!”
罗铮“哦”了一声,说:“那敢情好。”
那人道:“可不是嘛!总算有人能制神通者了……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谁知道呢?你要去哪,咱俩顺路不?”
罗铮随口说道。这一下,他对目前河州郡的情形,心里有了个大概的底了。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说法,想来应该是存在的。但神通者到底是没有那么多,河州郡的神通者,